說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以為自己說了番多麼有趣的話,末了,他怕江韶年賭氣,又哄勸道:“英雄不怕出身低,我當年就是從土匪窩裡走出來的,老子比你還有衝勁兒呢!行啦,不就是斷了你的財路,沒了油水撈,等地盤還回去,我就給你撥軍餉,算做補償。”
歸根結底,胡萬七還是疼他的,江韶年心裡不服,可嘴上卻不再反駁,他可以公然叫板汪亦白,卻不能不給胡萬七留面子,既然胡萬七話已至此,他十分聰明的選擇了預設。
散會之後,汪家三兄弟坐車離開,汪家大哥汪亦泉說道:“江韶年果然夠囂張,連許勝李錢那幾個老頭子都沒有開口,他倒敢當著司令的面拍桌子。”
汪家二哥汪亦松恨得咬牙切齒:“瞧那架勢,司令還是十分寵信他的。上次我因軍內之事去要軍餉,司令王顧左右而言他,硬是沒有撥給我,居然說小錢讓我自行解決。想不到如今不過要了他管的幾塊地,白花花的銀子給的這樣乾脆!”
汪亦白望著窗外,沉靜如水,淡然說道:“他的權力,需要一點一點抽空,急不得。”
江韶年回了家,躺在沙發上叼著煙發呆,丁貴上前提醒道:“江團,該換藥了。”
說完就蹲在一旁為江韶年脫鞋,哪知被唐小五攔住:“我來吧。”
丁貴急忙擺手:“這可使不得,唐少爺,這是下人乾的活兒,我來,我來。”
唐小五笑眯眯接過藥膏:“又不是沒有換過。”
江韶年斜著眼看他:“喂,唐小五,你倒是挺喜歡伺候人的啊。”
唐小五抬眼與其對視,別有深意:“那也得看人。”
十分耐心而細緻的拆著紗布,又用清水為江韶年擦了擦腳,輕柔而均勻的塗上了藥膏,唐小五似是非常熟練這一切,做得極其專注。
“唐小五,你真沒意思。咱倆的關係又不象三年前,還能躺一張床上摟在一起幹那事兒。我現在就拿你當個正經八百的副官使喚,又累又不討好,你要是跟著司令,興許還能升官發財。要我說,你不如把香菊接到城裡來,結婚生子,過個小日子,也比跟在我身邊扛槍賣命來得划算。”
“……只要你結婚了,我就結,回家過小日子。”
江韶年望著客廳天花板上華麗晶瑩的水晶吊燈,忽然嘆了一口氣:“你真是吃準了我的心思。我倒是想結,我一輩子只願娶的那人不肯…”
阮富山大約是怕夜長夢多,拖得久了江韶矽心生變故,乾脆連訂婚這檔子事都省了,請了一個先生算了下黃道吉日,家中緊鑼密鼓準備著,阮家是大戶,大操大辦在意料之中,阮富山又是嫁女兒,自然要鋪張要奢侈。
大兒子阮陌臣結婚之時聽從父訓遵循傳統,大紅的喜服穿在身上八抬大轎把宋靜雅娶進了門,地地道道的中式婚禮。可小女兒阮陌婷是個自我慣了的主兒,對這一切不屑一顧,現下正在家裡和阮富山爭吵。
“我同學結婚的時候,穿的就是洋人的婚紗,還拍了照擺在家裡的,人家過得好好的,也沒見怎麼樣。爸爸,你就不要老封建啦!”
“你懂什麼,大喜的日子自然是要紅色才夠喜慶,哪有穿黑穿白的道理,在咱們中國,家裡有了喪事才穿白色,你少給我搞洋人那一套玩意兒。你大哥當初可不像你,大事上你別給我胡鬧!”
阮陌婷說不過父親,氣勢洶洶的奔上了樓,毫不避嫌的推開了江韶矽的房門,江韶矽正在房中翻看畫報,瞧見未婚妻進來,只得把畫報一合,起身問道:“有事麼。”
阮陌婷走至桌前,隨手翻開畫報,上面赫然印著幾個豐乳肥臀眉目風情身著旗袍的女子,她忽然哼笑:“喲?倒是學會看女人啦。我以為你只喜歡男人呢。”
江韶矽心知對方定是遇了事沒處撒氣才跑到自己這裡來,故而不願計較,只當沒有聽見。阮陌婷啪的一下合上畫報:“以後不許看這些!你就要和我結婚了!”
江韶矽默然點了個頭,阮陌婷細長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半晌之後忽然伸出胳膊肘子碰了碰江韶矽:“喂,你去跟爸爸說說唄,他最聽你的話啦,你現在說什麼他都答應,你就跟他說,咱們倆結婚一定要穿婚紗和禮服。”
江韶矽面無表情的抬起了頭:“這種事情你做主就好了,我又不懂。”
阮陌婷登時皺起了眉頭:“我就是做不了主才來找你的,你當初可是當著家裡人的面信誓旦旦說要娶我的,怎麼現在為結婚的事忙忙碌碌的都是我們,好像沒你什麼事兒似的。你到底願不願意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