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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些屋裡垃圾的地方。

沈平看不到屋裡的情景,但他想父親此時應該抽著用白紙自己捲成的旱菸,還是那種衝勁極大的。從他記事起,父親就一直在抽這種煙,他不知道是不是好抽,也分辨不清這種煙的優劣,他只是想起逢年過節時,父親偶爾會接下被人遞過來的那種外面有著硬殼或者軟紙包裝的長煙,淡黃色的濾嘴,白淨的薄紙,細細的菸絲,卷得很漂亮,不像人手卷出來的那種一頭大一頭小的旱菸。

父親接過之後,總是象徵性的抽上兩口,然後掐斷,找個藉口去到沒人的地方用白紙把抽了一點的煙包起來,在兜裡放好。

等以後實在想抽的時候,再點著小心翼翼的抽上一口,把煙含在嘴裡很久,似乎是在細細品味那種煙和常抽的旱菸之間的與眾不同,然後再慢悠悠的,一點一點的吐出來,好像吐的慢一點,就能把味道留得久一點。

這樣的一根菸,在他的記憶裡有一次父親保留了兩個月之久,他之所以能夠清楚的辨認出來,是因為那顆巖的濾嘴上有一塊兒不算小的黑色印記,那是父親那次急著找東西包起來沒拿住而掉在地上弄髒的。

家裡確實是沒有錢的。

母親的嘆氣聲從屋裡傳出來,飄進沈平的耳朵,卻狠狠的撞擊在他心上。

“你說能怎麼辦呢?”母親這樣反問父親。

沈平想母親大概又在做針線活吧。只是不知道縫補的是自家的衣服,還是別家的新衣。

家裡的衣服,除了過年時穿的衣服,幾乎都經過母親的縫補,從上山時被樹枝劃破的衣袖,到去地裡幹活時穿破的鞋子,再到腳上走路太多磨破的襪子,只要能縫補的,就絕對不會扔掉重新再買。

過年的衣服,是從來不敢在幹活時穿的,只在過年的那幾天家家戶戶走親戚拜年時,才穿著沾沾喜氣。

從記事起,看見母親的時候總能看見她手裡拿著針線布料,後來慢慢發現,那些線和平時母親縫補時用的不一樣,顏色是多種多樣的,後來他才知道母親做的是刺繡,母親年輕的時候他不知道怎麼樣,但在他大了些,而母親老了些的時候,他看到母親每次往針眼兒裡穿線的時候都需要在亮光極強的地方眯縫著眼睛才行,大多時候需要反覆試個幾次。這樣的情況多數是為了極為精細的刺繡而造成的。

有些富足的人家,衣服上總要弄些花草什麼的鏽在上面,而母親做的便是這樣的活計。

父母親的年紀並不大,農村人結婚早,他大哥現在才十七歲,滿打滿算母親也才四十,父親只比母親大了兩歲。

他看過那些從城裡來走親戚的人,都是些遠房親戚,俗話說一表三千里,那些親戚也不知道隔了幾個三千里,但逢年過節的總是,要來看看,隱隱聽他們的意思,是來享受鄉村生活以及新鮮空氣的。

他們來的確是享受,而對於父母來說便只能說是遭罪了吧。

父親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黃土背朝天,直起腰的時間少的可憐,那些汗水還來不及擦就已經掉進土裡沒了。

母親為了這一家人的吃食,也得要早起,一年四季的,什麼時候才算是個頭兒呢?

冬天的時候倒還算清閒,可一旦閒下來,過的就是隻見錢往外出,卻不見錢往外進的日子了。哪裡還有心思享受難得的休息時間,每天都是數著錢過的,恐怕是早一遍晚一遍吧。

父親有一段時間沒有說話,屋裡的煙已經飄出門口,進了沈平的鼻子。

就在沈平以為這個話題今天不會有結論的時候,父親咳了一聲,然後開口了:“孩兒他媽,咱們別讓平子繼續唸了吧?”

母親的聲音沒經過再次沈默就穿了出來:“你這說的什麼話?平子怎麼了?同樣是咱兒子,怎麼就不讓他念書了?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可是他和老大老三一樣,都是你和我生的……”

父親稍微抬高音量打斷了還想繼續說下去的母親:“你別說了!我知道,但咱們不是情況特殊嗎?再說了,也不是不給平子吃穿,也不是不要他了,就是讓他別再唸書而已,他本身學習就不好,讀書的錢用在他身上,不是浪費了嗎?”

母親又急忙反駁:“你!平子那麼個性格,不讀書能幹啥?像你一樣種一輩子地?你看看人家孩子出去讀書的?回來了哪一個不是人模人樣的?咱既然供了大二子,這平子我就得供!”

沈平聽見屋裡有鞋子拖地的聲音,想是父親從炕上下來正穿鞋,便急忙轉身就走,聽見的最後一句話是父親說的:“行了,別說了,和你也說不明白,等咱家錢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