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走?」他說。
阿瑟嘆了口氣。「好吧,你來開車。」
阿瑟在副駕駛座擺弄一把槍,可他手抖得厲害。
他十分鍾前剛剛吃了藥,林恩想,那藥停起來恐怕不像自己之前想得那麼簡單,只是對力量的抑制。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在堅持每天三片的吃。
阿瑟手一個打顫,子彈掉在地上,他瞪著那些子彈,好像沒見過它一樣。
「好了好了,回頭我來撿。」林恩說。
阿瑟恨恨地把槍收進口袋裡,說道,「我完全弄不好這些東西。」
「你當然弄得好,」林恩說,「你只是剛吃了藥,手有點抖。」
——雖然只見過阿瑟打遊戲,但那人的槍法是他見過最好的之一。
副駕駛座上的人沉默著,過了好一會,他開口,聲音緩慢又不情願。
「聽著,」他說,「當時你殺了卡維澤,有些話我沒跟你說。」
林恩看了他一眼,阿瑟繼續說道,「我很抱歉,那並非好事,而且也難以啟齒。在我還有人性的時候,碰到這種情況,我會寧願當事人一輩子什麼也不知道。」
「你『還有人性的時候』是什麼意思?」林恩說。
「我看了你的精神記錄,你出現了一些幻覺,有人在慘叫,黑暗中,有更黑的影子在角落遊移,看過去,卻又什麼也沒有,諸如此類的。」阿瑟說,「我不想告訴你,你有食黑者的天賦。」
林恩轉頭瞪他,差點把車子開出車道,他連忙轉回來。
「我就說!」他說,「那一點也不像幻覺!」
「如果幻覺標誌著你的腦子出了問題,那麼說它就是幻覺也沒錯。」阿瑟說,「它會吃掉你頭腦裡至關重要的一些東西,如果你允許它們進入的話。它會吞噬你的人性,力量越大,你就越冷漠,你會變成另外一種東西,在黑暗中游動、吞食和殺戮……我做了一切只為了避免這個。」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它抖得厲害,什麼都握不住。
他把雙手緊握在一起,想找到一點控制,卻怎麼也無法消除那種冰冷和虛弱。
林恩突然從方向盤上伸出一隻手,緊緊握住他,他手暖得讓阿瑟打了個哆嗦。
「……所以你一直要吃藥,是嗎?」那人柔聲說。
「我必須得那樣。」阿瑟說,覺得這回答傻乎乎的,卻又找不到別的話。
林恩的手和他的手指絞在一起,好像再也不準備分開了。
一輛跑車突然插道,上面放著高亢的搖滾樂,一群年輕人歡天喜地掠過原野,朝他們豎起中指。林恩連忙剎車,把手收回來,抓在方向盤上。
阿瑟感到手上一空,氣氛恢復了正常。
他忖思,剛才那是個什麼情況?
林恩咳嗽一聲,似乎有些尷尬。「那個,你剛才要說什麼來著?」他說。
「我在說,你天生有看到黑暗的力量,」阿瑟說,這才是頭等大事,「這不是好事,不過在這件事上,你的確能幫得上忙。如果碰到要開槍的場面,就像你殺死卡維澤一樣,你要純粹照著直覺開槍,不要用眼睛,你甚至可以閉著眼睛。朝最黑的地方開槍,林恩,這是我所有能跟你說的。」
林恩點點頭,知道阿瑟說的每一句話,對他都至關重要。
當初開槍打卡維澤時,他腦袋完全當機了,所有的動作都是憑本能。林恩回憶起那些細節,清楚地想起了那些子彈打在那傢伙身上,像打在石頭牆上時自己的絕望。
他問道,「對付這東西,槍會有多大用處?」
「一部分吧。」阿瑟說,「我又沒試過,不過既然能殺卡維澤,加強版的應該也有些效果。」
真夠令人安慰的。
越野車的後座堆滿了武器,離開城市時,阿瑟弄了這輛車,林恩在車子的後座看到一堆槍械——顯然阿瑟在那城裡認識些不那麼合法的人。
他叫道,「老天,你這是要去偷襲國防部嗎?」
「這麼嚴重?」阿瑟懷疑地看看他,又看看那些武器,「我對這類東西瞭解不多,精確到克也太為難我了。不過武器總是多多益善,所以我儘可能多拿了些。」
「你篤定的回答真讓我感到安慰。」林恩說,「但我還是想問,你不是想去把什麼一級防備監獄和它所在的整個山頭給轟平了?」
「也沒有那麼嚴重吧。」阿瑟說。
「從你買的東西看,它就是這麼嚴重。」林恩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