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
“讓開。”顧凡的語氣依舊冷然,帶著不容拒絕的森然威意。
“怎麼?你是急著去買菜嗎?”顧銘冷笑道。他想不到他顧銘的兒子,竟然會像婦女一樣圍著圍裙,做家庭瑣事,簡直丟盡他的顏面。
“與你無關。”顧凡連頭都不想回,背對著顧銘,冷冷地說道。誰都聽的出,那一字一句裡帶著恨意。
“與我無關?”顧銘走到顧凡眼前,直視他。顧凡比他略微高一些,讓他不得不仰視他,這點讓他很不爽,於是他撇開頭去不看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另一個站在車旁的人,那個人立即恭謹地把東西遞給顧銘。
顧銘把一疊照片甩在顧凡的身上,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你以為這兩年我讓你一個人在外面居住,就真的對你放任不管了嗎?”
顧凡低頭看地上的照片,眼神慢慢地冷下來。
這些照片上的人都是自己,還有與自己接觸的人。
顧銘一直在監視他。
顧銘將顧凡的表情看在眼裡,似乎很滿意此刻顧凡的表現,揚起一絲冷笑,“你以為上次是誰放你從警局出來的?”
顧凡的心一點一點地被揪緊,眼裡漫起恨意。
你還是不肯放過我嗎?
“你要怎樣才可以放過我?”顧凡再也沉著不了,怒吼道。
“放過你?”顧銘看著像獅子般憤怒的兒子,嘴角不禁浮起一絲苦笑,“我是你父親,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一句話讓顧凡冷靜下來,下一秒從堅毅的唇裡,吐出一句冷如寒鐵的話:“我沒有父親。”
“放肆。”顧銘氣得揚起手,但那一巴掌終究沒有落下。終究是他欠他的,無論怎樣只要他能回來就好。
“回來吧。”像是妥協般地,顧銘收起渾身的怒氣,緩緩說道。
顧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連那句“不可能”都吝嗇得不想和他說。奮力推開攔住他的兩個人,大步向前走。
那兩個人正欲上前,顧銘便叫住了他們。剛剛顧凡最後看他的那一眼的冷漠決絕,讓他明白自己不能強行把他帶回來。”既然不能強迫你,那麼就讓你乖乖回來。“顧銘看著顧凡的背影,從口袋中拿出照片,冷冷地說道。
照片上是顧凡和夏惟一一起相擁著看雪的情景,雪中的兩個少年,一個清秀溫和,一個傲然清冷,兩個如此截然不同的少年,卻如此溫馨地依偎著,看著彼此,眼裡含著笑意。
“原來你也會笑啊。”顧銘捏緊手中的照片,咬著牙,帶著憤怒一字一句的說。只是連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自己說這句話時,心裡的悲哀,那是對自己作為一個失敗的父親的悲哀。
坐上車以後,顧凡努力平穩自己的情緒。然後,打通了夏惟一的電話。
醫院的長廊裡,顧凡一人獨坐,這樣的寂靜冰冷,讓他感覺好像回到了多年之前,母親去世的那天,他也是一個人孤獨地守在家中。夜,無盡的黑,卻獨獨不見母親歸來。
顧凡閉上眼,不看這冰冷的四周。從來他都是害怕寂寞,害怕寒冷的。今天顧銘的出現,再次讓他如墜冰窟,那徹骨的絕望,讓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
“顧凡……”死寂中,他聽見有人在叫他。
抬眼看去,前方走廊的盡頭,有一個人逆光向他跑來。
顧凡伸出手努力地想要抓住那束投射進冰窟裡的陽光,抓住那束唯一可以給他溫暖的陽光。
“顧凡……” 夏惟一握住了顧凡伸出的手。
手心傳來的溫度,讓顧凡感到安心,不再害怕。失去焦距的眼睛,慢慢變得有神起來。
感覺到手上的冰涼,夏惟一擔憂地開口問道,“顧凡,你怎麼了?是不是爺爺的病很重?” 剛剛顧凡在電話裡只說爺爺暈倒住院了,並沒有詳細說明暈倒的原因。
“阿一,你放心。老頭的身體一向健康,會沒事的。” 蘇若愚安慰道,其實看到顧凡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他也在隱隱擔心。
“嗯。等醫生出來,才能知道。”顧凡的聲音有些沙啞,淡然的說道。夏茂的病情還是等下讓醫生告訴阿一吧!
手心捏出汗,夏惟一坐立不安地等待著。他深信著爺爺不會有事,可是心裡又極度害怕他會有事。
“醫生,我爺爺怎麼樣?”看到手術室的門被開啟,夏惟一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夏茂,急忙問醫生。
醫生靜默了一會兒,神情嚴肅。
夏惟一在等著醫生的回答,每一秒的等待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