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的時候,蕭南對他隨叫隨到;後來兩人利益關係糾葛深了,那層關係反而不如生意上的關係來得密切,天羽對這種夜半召喚也能說個不字,蕭南除非是特別想要,多半也不會勉強,笑笑也就過去了,倒還顯著些風度。
天羽曾經以為,他跟蕭南那種關係的牽絆早就過去了。兩人偶爾還上床,充其量只是蕭南心血來潮,懷懷舊而已。
可是那天晚上之後,他才發現,自己仍然是一條網中魚。
他從來沒有掙脫出蕭南,也從沒有真正自由過。
不過,他現在不願去多想這個問題。他和蕭南,彼此都還有用得著彼此的地方。過於深入地思考這種關係,本身就沒有意義。
所以現在,他順著蕭南的眼光,任他打量自己。
蕭南看了他一會,把抽了一半的煙摁熄在菸缸,挪坐到天羽身旁,伸出手捋了捋他的頭髮。天羽轉頭看了他一眼,蕭南的表情竟然很柔情。
“還在生氣?”
蕭南很溫柔地說,動作也很輕柔。
對他這一套,天羽早就厭煩了。隨口說:“沒有。”
蕭南手背貼著他的臉滑了一下。
“你看看,還在生氣。我是為了你好。你懂不懂?”
蕭南語氣特別輕柔地說。氣息灑在天羽的臉上,熱熱的。天羽不動聲色地微微偏開臉,抓住蕭南在他臉上撫著的手按下,扭過頭看他。
“你叫我來,不會就為了說這些娘們唧唧的吧?到底什麼事。”
蕭南也沒再去弄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
“休息一會,跟我上飛機。”
“飛機?到哪去?”
天羽愕然地問。
“澳門。”
“去幹什麼?”
蕭南把煙豎起來在桌上敲了敲,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何黃出事了。”
何黃……天羽眼前出現了一張縱慾聲色的臉。市委辦公廳主任何黃,天羽在嘉年華的時候跟他熟絡,也是凰龍的常客。此人好色,好賭,表面上比任何人都正人君子,骨子裡卻是五毒俱全。
聽到他出事,天羽也有些吃驚。蕭南跟他說了個大概,何黃藉著官商團到香港旅遊的時候轉到澳門賭城豪賭,本來去那地方只要你不說,沒人關心你是誰,就這麼賭了也就賭了,偏偏何黃人在外地,做派更加肆無忌憚,喝了酒又輸多了錢,脾氣一上來,竟然抖出官樣在賭城裡跟人大打出手,驚動了警察。本來事情也不是不可轉圜,偏偏何黃喝多了酒撒起酒瘋,居然連警察也打了,還大喊“我上頭有人”。警察也不是吃素的,逮到警局裡立案嚴查,迅速摸清了何黃的身份。這現官不如現管,又不是當地的官,又不是中央的,一個外地市級幹部哪放在眼裡,一個報告把這事通告到了這邊的省裡。
何黃身份一門清,順藤摸瓜,以前在凰龍聚賭的事免不了被牽連出來。在漢城本地沒人碰凰龍,可如果事情大了,驚動上面查下來,也是一個棘手的事。
天羽聽了,也知道這事說小可小,說大可大,怪不得蕭南要親自趕去澳門。雖然這事和他沒太大關係,但是蕭南有了麻煩,只要開口叫他,天羽不會拒絕。這幾年溝溝坎坎,蕭南沒少出過手幫他。這個情,天羽是領的。
只是沒想到,事情會趕得這麼巧。他和阿浩的這一夜,看來要泡湯了。眼看到嘴了吃不到,天羽不由地鬱悶,不過轉念一想,反正已是囊中物,早吃晚吃還不都是自己的,跑也跑不掉。分開幾天也好,讓那個總是吊著他的小子也嚐嚐被吊的滋味。
他發了個訊息給阿浩簡單說了不回去了,要去外地,別的也不多說。阿浩也只是回了一聲好的,天羽卻彷彿看出了點怨尤的味道,心裡頭一陣有趣,更覺得有滋有味。
當晚,他跟蕭南到了澳門。
何黃的事比想象中棘手,原來他動手打了的也不是簡單人,身後還有一番深深淺淺的背景。蕭南和天羽到了澳門,馬不停蹄,該走的關係該行的禮數,面面俱到。警方倒是好辦,但是讓對方放棄控告卻費了一番周折。蕭南不方便出頭露面,都是天羽出面操作。只要對方肯鬆口,蕭南有千百種方法讓這案子轉性,從官員賭博轉成普通的治安糾紛,到時候找個人佐佐證移花接木,能保何黃全身而退。再不濟,也能把這案子壓在省裡,內部消化。
天羽帶著蕭南的意思,和對方正面碰了幾次,都不為所動。都是有來頭有背景的人,互相打什麼算盤也就都清楚,對方不缺錢不缺勢,這種人才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