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臘月好奇問道:“那他們準備怎麼做?”
井九沉默了會兒說道:“他們認為人族不能活的太過安樂,至少在雪國沒有被消滅之前,他們還認為凡人不應該得到太多的照顧,修行者就應該撕去假惺惺的面具,直接奴役凡人,同時進行海量的篩選,挑選出修行潛質的凡人,用各種方法催發其成長,壯大人族的力量。”
趙臘月的黑眸現出驚異,說道:“就像是真正的養羊?”
井九沒有說話。
……
……
西槐山在朝歌城西。
一千七百里。
這裡剛好出了雲夢山大陣的範圍。
山崖裡到處都是霧,隨著朝陽升起,霧氣蒸騰而上,崖前的景物反而變得清楚了些。
年輕人坐在崖邊,手裡拿著一根竹竿。
竿頭懸著的線垂落崖底,沒入一條瀑布之中。
水聲轟鳴,瀑布甚疾,那條細線卻是穩絲不動。
那天他在雲裡釣鳥,今天又是在瀑布裡釣什麼?
隱約可見一些極細的黑影,在瀑布裡穿行,速度奇快,竟能在彷彿垂直的水簾裡自如遊動,不知是何種異魚。
那些黑影盯著細線的前端,明知兇險,卻不肯離去,似乎也是極為貪婪的物種。
那個瘦矮老頭蹲在年輕人的身邊,不時用手揉揉發紅的鼻子,看著真的很像一條狗。
年輕人忽然抬起頭來,望向十餘里外的一片山崖。
老者隨之望去,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見,一個瘸著腿的少年正揹著行囊艱難地往山上攀登。
“他和柳十歲不同,柳十歲心裡的那團火是假火,他卻是真的恨,三清派那些爛功法不值得學。”
年輕人看了老者一眼,說道:“讓他變成你成玄陰宗的宗主怎麼樣?”
老者說道:“有趣,反正我那些徒子徒孫也沒有孝敬過我,更沒想過幫我這個老祖宗解決一下麻煩,都該死。”
年輕人把竹竿插到崖石縫裡,站起身來望向遠方。
他的手離開竹竿的一瞬間,瀑布裡的那些細黑影,像無數道黑色的閃電般,向著線頭衝了過去。
無數水花被激起,夾雜著刺耳的怪叫。
年輕人並不理會,看著那邊忽然說道:“你說是讓他跳崖找到一個山洞,還是落到湖裡發現一個寶箱?”
老者笑著說道:“我覺得怎麼都好。”
年輕人忽然問道:“你是不是很想殺我?”
老者神情如常,沒有說話。
年輕人轉過身來看著他,清秀的臉上依然帶著可親的笑容。
老者沉默了會兒,說道:“我不想瞞你,因為沒意義而且也瞞不過,不錯,我今天確實有些想殺你。”
年輕人說道:“為什麼?”
“我的那些徒子徒孫沒孝敬我,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我藏在哪裡,他們沒辦法幫我解決這個大麻煩,是因為他們打不過你們青山。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愛我敬我,每年祭祖的時候,我的畫像必然還會被擺在第三的位置。”
老人冷笑說道:“我宗被你們正派打壓了千年,活得像狗一樣,好不容易近些年有些希望,我這個老祖宗當然想為宗裡做些什麼,這時候你卻要我把功法傳給這個不認識的瘸子,你覺得我有不生氣的道理嗎?”
“是啊,聽說現在玄陰宗那個少主不錯,想來你是準備把功法傳給他。”
年輕人微笑說道:“不過我覺得很有意思,所以就這麼定了。”
老者眯了眯眼睛,沒有再說什麼。
他當然想殺死這個年輕人,獲得真正的自由。
但他沒有動手,自然有不能動手的原因。
年輕人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老者的頭,眼裡滿是憐憫。
憐憫不是同情,要更居高臨下。
老者是修行界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大魔頭,著名的遁劍者之一:玄陰宗三祖師。
誰又有資格憐憫他?
或者。
年輕人憐憫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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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我們都在井底
矮瘦老者眯著眼睛,看著遠處還在向峰頂攀登的那個瘸子少年,似乎根本不在意被年輕人摸頭、憐憫。
像他這等境界、這等年歲的大魔頭,城府不知多深,怎會輕易被外物所擾。
他不能殺死身邊的年輕人是因為年輕人的神魂與某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