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讓她非常不舒服,有些生硬地轉開話題:“雖然不感興趣,但還是好奇最後的結果。”
這說的自然不是道戰,而是今日的琴藝之爭。井九再次重複了一遍修道界的那句名言:“反正贏的是水月庵。”
忽然有一聲琴音在天空裡響起。
起處是寒臺那邊。
隔著一座山,琴聲到他們這裡時已經變得非常小,落在二人耳中,卻無比清楚,裡面似乎蘊藏著一道極大的力量。
緊接著,第二道琴音響起,再未停止,只不過琴聲並不如流水,有一聲沒一聲,顯得特別生澀混亂,連最基本的節奏都談不上,更不要說什麼美妙。但不知為何,井九卻似乎被這琴聲所打動,停下腳步,站在崖畔向著天空望去,久久沒有言語。
與白早彈琴時不同,這個人彈琴的時候群鳥並未相合,但並不是群鳥不喜這琴音,而是它們不敢出聲。
彈琴那人的指法明顯生疏,就像是初學者,但彈出來的琴曲卻是霸氣無雙,彷彿要奪去天地間的所有聲音。
不要說那些禽鳥。那人彈琴的這段時間裡,就連山風吹拂樹梢、溪水落入深澗,都沒能發出任何聲響。
我花開時百花殺。
我出聲時,天地都必須安靜聽著。
這便是氣勢。
趙臘月感受著山野間殘留的意味,壓住心裡的震撼,望向井九側臉,想起去年在海州時的那些畫面。
這個人彈琴就像井九下棋。
初學。
手法生硬。
不好聽。
不好看。
卻舉世無雙。
井九看著天空,若有所思。
極高處的某片流雲,已經被琴聲撕成了碎片。
趙臘月輕聲說道:“不知道是誰。”
井九不知道彈琴的那個人是誰,但他知道對方的來歷。
因為他從琴聲裡聽出了些故人之風。
“水月庵。”
他說道。
趙臘月再次想起那句名言——反正贏的都是水月庵。
然後她想起寒臺上,水月庵那位面貌普通的女子。
不知為何,她再次生出剛才井九說出那個四字時的感覺,道心微亂。
(本章完)
………………………………
第五十七章像某某一樣下棋
今日朝歌城,梅會自然萬眾矚目,也是唯一焦點,但在普通民眾熱切的視線之外,有一道暗流正在湧動。
正在參加梅會的年輕修道者們,心思也已經去了別處。
無數訊息在飛簷黃瓦與尋常街巷間流走。
各宗派的大人物、朝廷裡的高官、南城的巨賈,都在尋找一個人的下落。
天近人。
有人想知道自己還有多少壽命,有人想知道自己的元嬰去了哪裡,有人想知道神皇陛下的癖好,有人想知道自己唯一的兒子到底是不是親生的,當然,也有些人是想知道一些更重要的問題,比如景陽真人是不是真的飛昇失敗了。
井九不確定趙臘月見天近人是想問這個問題,還是想知道陰三的下落,又或者只是想看看洛淮南。
那位可能在見天近人的中州派修道天才,是梅會道戰的最大熱門,自然也是她的最強對手。
不過無論趙臘月出於怎樣的原因想要見天近人,他都會帶她去。
如今在青山宗,趙臘月是神末峰主,他是普通弟子,二人應該以師姐弟相稱,但事實上、一直以來他都是以師父的角色自居。
趙臘月也早已經習慣並且接受了這點。
師長有事,弟子服其勞。
弟子有事,師長當然要幫著弄弄。
別人不知道天近人在哪裡,井九也不知道天近人在哪裡,但他知道誰知道天近人在哪裡。
……
……
朝歌城東,白馬湖畔,有條繁華熱鬧的街道。
街西有座醫館,匾上刻著一朵海棠花,裡面有一位大夫,還有一位夥計,看著有些寒酸冷清。
誰能想到,這座醫館便是朝天大陸最大的情報組織——捲簾人——最重要、也是級別最高的分理處。
井九知道。
只要活的時間夠長,總能知道一些秘密。
更何況他的那位師兄當年最喜歡打聽秘密,然後當成故事講給他聽。
走進醫館,摘下笠帽,井九正準備說出那句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