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煥握住她的手,“你身子弱,出來還不讓人給你帶個手爐暖手。來人,給宸妃娘娘來一個手爐呢。”
牧宸笑道:“哪有這麼嬌弱呢。不過我們這些老人家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們這些年輕人了。我看那邊的梅花長得不錯,陛下隨我去看看吧。”
雲煥頓了頓,還是道:“好。”
牧宸扶著雲煥的手,又回頭笑道:“這梅林這麼大,大家何必都聚在一起,反而損了這梅林的靈氣。你們各自散了各自賞梅去吧,也都不必跟過來了,本宮要與陛下單獨走走。”
雲煥攙著牧宸慢慢在雪地上走著,像是在小心翼翼的呵護的一件易碎的珍寶。牧宸見周邊已經無人,卻突然抽開他的手,面上也不是方才雍和華貴的皇妃風範,而是蹙著眉頭,露著小女兒的羞惱姿態:“阿煥,我且問你,你剛剛為何要那樣說話?就不怕寒了拾歡的心,寒了堯兒的心?”
雲煥當然知道她把自己拉到一旁是來秋後算賬的,他嘆道:“如今堯兒與這花拾歡整日形影不離的,不止整個皇宮,連整個卞都城都知道了,這來歷不明的宮廷御醫將成為我赤雲朝的太子妃。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一隻蛇妖,朕怎麼能讓一隻蛇妖做朕的兒媳婦?”
牧宸沉思道:“是蛇妖又怎麼樣?只要堯兒喜歡她,她也能一心對堯兒好,其餘的又有何關係。你別忘了,若不是她,我們一家怎麼會有天倫再聚的時刻?她雖是蛇妖,若不是她的強大道行,我們赤雲朝和赤雲朝百姓又如何能在一次次危難中化險為夷?”
雲煥將她輕輕擁入懷中:“她對赤雲朝,對我們全家的恩情,朕定會永遠銘記於心。可是你莫忘了,她是妖,堯兒是人。那高高在上誰也不可違抗的天規擺在那裡,你難道忍心讓堯兒步上我們的後塵,讓堯兒未來也要忍受十數年的骨肉分離之苦?難道忍心讓赤雲朝百姓因為我們的連累捲入一次次的天災?”
牧宸一怔,回抱住了他,她當然不忍心。與凡人的相戀,讓她在十八層地獄遭受了十五年生不如死之苦,如今她的身子也已經是強弩之末,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守著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兒子還有多久。可是她相信花拾歡,那麼強大的花拾歡,天規對她來說又算什麼?她甚至從內心十分希望花拾歡能靠著自己的力量把那不合理,剝奪人性天倫的天規徹底粉碎!
到了晚上雪已經停了,外面才真正成了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花拾歡摸著張宰相送她的金酒壺,這會反而睡不著了。雪景紅梅加上美酒,這不就是她那三界最風雅的師父青提祖師摯愛麼?
花拾歡重新回到了沁梅園,打量了滿園的紅梅,不由幽幽自語道:“人間的梅花總是這樣開得這樣慢騰騰,不若我們從前青提山的花都是四季不敗的。師父,你曾今說過,花若開,一定要開到極致才不辜負它的美麗。我若是隻折幾枝花骨朵梅花給你,你定會不喜歡的。”
想完,她便閤眼盤坐於雪地之中,隨著淡淡銀光從她指尖化出,在蔓延到整個梅園。剎那間,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梅花開。滿園的紅梅剎那間全部綻放,在這雪夜明月如朵朵燃燒的紅雲。
花拾歡折了一束開得最好的紅梅,便化作了一個光點在雪地中消失不見。
幸好今夜是圓月之夜,加上滿目的瑩瑩白雪,她找到那座山也並不難。這山雖然立著青提祖師的廟,還會偶爾發出佛光出來,但看上去並不是座仙山。
無論是廟前的石階,還是屋簷上,或者是石階兩旁常綠的松柏都覆蓋著厚厚一層的積雪。
花拾歡走進去,將梅花放到青提祖師的廟前,又跪下拜了一拜:“師父,這山上全是松柏,連棵花樹都沒有。我今夜給你帶了一束梅花過來,算是今年開放的第一株梅花,你喜不喜歡?”
可惜再也不會有人摸著她的頭輕笑道:“喜歡。”
她把金酒壺拿出來,酒壺慢慢變大,她向獻寶似的放到青提祖師神像前:“師父,這是我得的寶貝,我方才放了些以前存放的桂花乾和新雪在裡面搖一搖,就成了一壺上好的桂花釀了。你說神不神奇?而且這味道一點都不比師父之前釀的桂花釀差,師父若是不相信,我給你嘗一嘗好不好?”
她輕輕的把酒灑在地上,自己也喝了不少,迷迷糊糊的有了醉意,看著那栩栩如生的神像也彷彿活了起來。她一陣恍惚,忍不住像小時候那般抱住青提祖師的腿嗚咽道:“師父,幾萬年前就有人嫌棄我是蛇妖,不是神仙。想不到我現在這麼厲害了,還是會有人嫌棄我是蛇妖,師父,是不是世間只有你一個人不會嫌棄我?但是你究竟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