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劍一進門,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直接問到洗手間在哪,衝進去乾嘔。
“非要在車上用手機回郵件,就是這個下場。”陳樹微說,“這下好了,大家都不用苦惱怎麼打招呼了。”
陳墨亭跟凌劍之間總有種尷尬的氣氛,粗枝大葉的陳樹微在這方面卻敏銳得很。陳墨亭笑了:“我跟凌叔之間沒那麼誇張。”
“怎麼還沒吐完,我去看看他。”
陳墨亭把做好的菜從保溫箱裡一個個端出來,拿了三套碗筷盛飯擺好,去洗手間叫正在拌嘴的兩人吃飯。
凌劍一臉得救地衝他苦笑:“墨亭,恭喜你獲國際大獎。”
“不是我得獎,是我參演的電影。”陳墨亭說完了才發現自己這話這麼不識好歹,乾咳一聲,“生日快樂,凌叔。”
陳樹微笑看二人的生疏,這麼多年過去,他已經懶得戳破和糾正:“當年那麼欠揍的小屁孩現在成了大明星,真是沒想到。”
“當年就很受歡迎了,”凌劍糾正他,“你還記得他把同學打得臉上開花,結果還跟人成了朋友。”
“受歡迎和欠揍不矛盾。”陳樹微拾起筷子,看著陳墨亭說,“他那個朋友跟花痴有什麼區別?”
陳墨亭說不要看我,我對你們說的這個人一點印象都沒有。
“初中的事你哪能記得。”陳樹微說,“也就某些老年人,腦子裡全是沒用的東西。”
“又來了又來了,我今天過生日,你能放過我嗎?”凌劍笑道,“墨亭,趕緊轉移話題吧,你爸最近損我上癮。”
陳墨亭一愣,絞盡腦汁一番,放下筷子說:“爸我是同性戀。”
“咳——”陳樹微把飯粒嗆進鼻子,抓著凌劍的胳膊咳彎了腰,從他手裡接過抽紙擤了半天,總算把飯粒清理了出來。
等他回到桌上,陳墨亭還在用手掌拍自己嘴巴。
“我操。”陳樹微五官幾乎皺到一起,除了一句髒話半天沒冒出下一句,轉頭問靈魂出竅狀態的凌劍,“我們的問題?”
凌劍已經傻了:“不是吧……”
“不是,不是,不是。”陳墨亭當機幾秒鐘,這才反應過來陳樹微在問什麼,“爸我不是受你們影響,我是天生的。”
“你天生的?”陳樹微脖筋蹦了幾下,“我和你凌叔是天生的,收養個孩子還是天生的?說出去誰信?”
“這跟人信不信有什麼關係?”陳墨亭說,“這是事實。”
“這是你以為的事實,”陳樹微雖然從來沒後悔過自己是同性戀,但他很清楚不是同性戀會活得更容易,“我認為你很有可能是受我們的影響,誤以為自己是同性戀,你……”他尋找著措辭,“知道男人可以跟女人交往嗎?”
“我二十六歲了,爸,我有社會常識。”陳墨亭雖然緊繃著神經,卻幾乎被他這話逗笑了,“我就從來沒對女人產生過興趣,我從小就喜歡男人了。”
“從多小?”
“十五六吧。”
“喜歡誰了?”
“……”陳墨亭當然不能回答“就是你”,自己是同性戀這事就已經讓陳樹微莫名自責了,再被他知道他是自己的初戀,肯定會更加鑽牛角尖,“一個同學。”
“叫什麼?”
“齊暉。”陳墨亭隨便說了個僅存在腦海裡的初中同學的名字。
“媽的!”陳樹微居然還記得,一拍桌子站起來,“那個兔崽子!”
“樹微。”凌劍總算反應過來,臉上的複雜表情中好笑佔了大部分,握著陳樹微的肩膀壓他坐下,“我們都知道直男有多難被掰彎,面對現實吧,墨亭自己都不排斥,你激動什麼。”
“我他媽怎麼跟我爸交代?!”陳樹微仰天咆哮,“好不容易他覺得墨亭是他孫子了,我再跟他說你孫子也是彎的,我故意找來氣死你的。得了,他肯定又要跟我斷絕父子關係。”
陳氏父子家傳的習慣,三不動就把斷絕關係掛在嘴邊,凌劍和陳墨亭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各自憋不住笑。
“你不告訴他他怎麼知道。”凌劍說,“行了少發散思維了,這是你兒子,你不接受他的性取向,以後他有了男朋友跟誰說?憋死自己?”
“呃,爸,凌叔,”陳墨亭舉手要求發言,“我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陳樹微和凌劍異口同聲,又同時陷入沉默。
兩人相遇之前都有一段濫…交的過往,雖然潔身自好了很多年沒有再次涉足,卻也深知圈裡的情況不會好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