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杜威已經遠遠地聽到了不只是警車還是急救車鳴笛的聲音,只覺得被打破的頭越來越暈,他尚未來得及說,就不自覺的失去了意識,軟軟的倒在方羽的旁邊。
聽不到答案的鄭洛萊心急如焚,他又追問幾聲,趕快又暫停住通話,給電視臺打電話問他們的行程。
其實不是沒有辦法立刻見到二萌。
鄭洛萊只是覺得,有些事兒太勉強了不好,在他同事面前鬧也不體面。
但現在怎麼還顧得了這麼多?
根本就恨不得立刻飛到杜威面前,看看他是否安然無恙。
其實無需鄭洛萊如此費心,很快北京記者被當街殺死的報道就鋪天蓋地的傳播了出來,引起了巨大的公憤,讓動物保護又一次成為了風口浪尖的話題。
只是這些,躺在病床上靠著輸液維持必須營養的杜威,半點都不知道。
——
事業對於任何社會人來說都是生命裡非常重要的事情,特別是吊兒郎當的杜二萌,他只有在做新聞的時候,才感覺自己是個有擔當的男子漢。
他很喜歡這份工作,很感激一直不計回報教育他照顧他的方羽。
他非常重感情,非常知恩圖報。
所以這次的意外在杜威的情感層面上,是根本無法被接受的。
由於身上的傷並不重,頭部檢查似乎也沒有大礙,醫生便簡單的給這傢伙料理了一下,輸上藥水,就離開了病房。
畢竟這個地方的醫療水平並不高,重傷的方羽,才是醫院頭痛的大問題。
那晚杜威昏迷的很徹底,好像一直沉浮在夢中,一會兒夢見師父教自己剪片教自己採訪,一會兒夢見和兇狠的歹徒奮力搏鬥。
真的是嚇壞了,即使睡著,也顫抖的淚流了滿臉。
直到有一隻又陌生又熟悉的手,輕輕地搭上他的額頭,才停止了杜威的抽搐。
像是有心電感應,二萌恍然微微的睜開了眼睛,在暈眩中瞅見鄭洛萊消瘦的臉龐,仍舊沒什麼真實感,他以為自己仍在虛幻的夢境裡面,毫不掩飾的哽咽。
連夜趕到的鄭洛萊握住他的手,輕聲說:“我來了,沒事兒了。”
這下杜威才反應過來,也顧不得自己的愛恨情仇,吃力的問:“我。。。。。。師父呢。。。。。。?”
鄭洛萊說:“輸液呢,你先睡吧。”
明明天已經亮了,杜威卻感覺自己很累很累,可他再累,也不會相信這種話:“你他媽。。。。。。別老撒謊行嗎?”
鄭洛萊不動聲色:“我說真的。”
杜威忽然伸手拽掉了手背上的針頭,起身說:“我去看看。”
鄭洛萊立刻攔腰抱住他:“你也受傷了,你先休息,休息好了再說。”
“放開我,操。。。。。。”失血過多的手軟腳軟讓杜威很難立刻掙脫出來,他費勁兒的掰著鄭洛萊的胳膊。
鄭洛萊越抱越緊:“先休息。”
“你放開!”
“先休息!”
杜威忽然停止喊叫,怔怔的看著鄭洛萊的臉,眼睛裡溼漉漉的:“我師父是不是死了?”
鄭洛萊不再回答,只是依然不肯鬆手。
杜威漸漸的又開始哭了起來,哭著哭著,就反抱住了鄭洛萊。
不是之前的恐懼不安,而是長久的疲憊之後,那種安靜的啜泣。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但此後,杜威就再也沒為方羽的事情、或者說任何人任何事窩囊的掉過眼淚。
如果說生命是有長度的,那麼在這漫長的過程中,總有著幾個刻度在區別著今天與明天。
這一夜在杜威心中,就留下了一個很深的印跡。
——
像大家都不期望的那樣,方羽被傷到要害部位,當夜就匆匆的走了。
他是一個好的記者,好的編導,一個好的兒子,也是一個好的朋友。
雖然平日裡做事低調,為人也很淡薄,但仍舊在這種時刻,被大家懷念與不捨。
但所有的人,都不可能和杜逸有著同樣的心情。
他請了假來到了陌生的南方小鎮,見到了健康的弟弟,卻失去了那個死心眼的男人。
杜威當然懷著悲傷的心情轉交了手錶,可他猜不透哥哥眼底的痛苦到底是什麼意思。
或許杜逸自己也不清楚。
他愣愣的坐在旅館裡,握著被擦去血跡的表,無法言語。
恰巧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