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多不會再提電機廠,說起的往往都是崇豐市的老人。
何喻有些好奇,問道:“你對那一塊很熟悉?”
喬慕冬一邊打方向盤,一邊說道:“我在那附近長大的。”
城北向來是崇豐市環境最糟糕的地方,那裡有火車站和大的客運車站,人流非常密集。再加上電機廠倒閉後,新修的汽配城和小商品市場也在那一片,所以導致人口組成複雜,刑事案件異常高發。
凌家的人自然不該是在城北那塊地方長大的,可是作為凌傢俬生子的喬慕冬,就完全有可能了。說起來直到現在,何喻也不知道喬慕冬的母親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能作為凌強的情人,想必也是個很漂亮出眾的女人。
不過何喻並沒有開口詢問,他和喬慕冬之間的關係簡單明瞭,他不想了解太多。人和人之間一旦太過深入瞭解,感情就容易變質。
☆、第 21 章
香燭街原名也不叫香燭街,街口有個老舊生鏽的路牌,寫著通明巷三個字。浩浩蕩蕩的城市改造似乎還沒有來得及蔓延到這裡,狹窄的道路兩邊都是低矮遮光的老式樓房,最高也不過五層。一樓統一都是商鋪,十有七八都是賣香燭紙錢的。
喬慕冬的車開進去了就難以調頭,只能在拐彎之前停了下來,放在路邊上。
何喻開啟車門下去,就覺得嗆了一臉的灰,氣候乾燥,路邊塵土又大,一有汽車經過,就揚起漫天灰塵。
喬慕冬站在車門旁邊點了根菸,用力抽了兩口,然後對何喻說:“跟我來。”
何喻跟在他身後,朝那條狹窄的通明巷走去。
街道本來就狹窄,兩邊的商鋪更是無一例外的支了個長攤子出來,攤子旁邊還倚放著紙紮的高大別墅以及臉蛋通紅的童男童女。何喻走路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害怕撞了別人的攤子。
喬慕冬腳步邁得很大,一直走到盡頭一家最大的香燭鋪子才停了下來。何喻跟在他身後,見到喬慕冬一停下來,那鋪子門口坐著的三、四個年輕人嘩啦一下全部站了起來。
何喻也停下來,開始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
何喻那時候在監獄,接觸過這樣一種人,剛剛滿二十歲的年輕人,初中畢業就沒讀書了,在修車店給人打工。那個年輕人其實也沒做什麼壞事,被關進去的原因是因為修車鋪子帶他的師父跟別人打架,他拿著棍子幫老師傅扎場子,趁機也敲了那人兩下。雖然沒敲出什麼事兒,還是以尋釁滋事的罪名逮捕起訴了。
何喻那時候跟他一起在廚房幫忙,問他這樣子是不是太划不來了?他滿是不屑,說你懂什麼,這才是兄弟,這才是義氣。
何喻覺得他傻,他也挺看不上何喻。後來何喻回頭想想,確實自己比他傻,傻得沒邊了。
就如同那個年輕人一樣,這個城市還有許多這樣的年輕人。他們年紀輕輕離開學校離開家人,出來打工,卻又不甘於勞苦清貧,於是跟著所謂的老鄉、大哥,開始在這個社會上閒混。混得不好的,或偷或搶,販毒聚賭,一不小心就被警察給抓了,坐幾年牢出來繼續偷搶,陷入死迴圈;混得好的,也有混出出息來的,錢賺多了可以買房子投資做生意,搖身一變也就成了社會成功人士。
當然後者是少數。何喻一直以為喬慕冬也會成為其中之一,沒想到姓喬的天生與人不同命,用遊戲裡的話來說,那是掛了外掛的,一般人沒法比。
不過喬慕冬總是在這些人中間混過的,這一點不只何喻清楚,面前這幾個飛揚跋扈的年輕人顯然也清楚。
喬慕冬冷冷掃他們一眼,伸手給何喻,“過來啊,站那麼遠幹什麼?”他以為何喻害怕了。
何喻暗自翻白眼,一定要貼著他站了,在他看來才不叫遠。
何喻走近兩步, 被喬慕冬牽住了手。喬慕冬的手掌大而溫暖,握住何喻的力道也很大。何喻覺得有些彆扭,卻甩不開他。
那幾個年輕人互相看了幾眼,其中一個人問道:“要買什麼啊?”
何喻忍不住打量面前這個香燭鋪子,與他一路走來看到前面那些鋪子似乎沒什麼區別,攤子上擺放著長短大小不一的香燭,還有各種花花綠綠的冥鈔,地上放著紙紮的別墅汽車,其中還有一輛是賓士。
鋪子裡面坐了一個老人,身上穿著深藍色的老式圍裙,面前擺個大簸箕,正在將一大摞紙錢分成幾小摞,然後用白色的塑膠繩捆起來。他一直沒抬頭,似乎根本沒注意到門口的動靜。
喬慕冬問:“洪小貓來了嗎?”
那幾個年輕人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