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凌強所不希望看到的。
這時候聽到喬慕冬的問話,凌強竟然笑了笑,“我們是父子,我不想為了一個外人跟你傷和氣。不過有句話我現在也可以告訴你,你覺得你們會長久?那根本是不可能的笑話。”
何喻在樓上,聽到他這句話,忍不住抬起頭來。
喬慕冬不信,他哼笑一聲,“你憑什麼這麼說。”
凌強說:“憑我活了幾十年,人生百態見識過不少。等到你真正成為凌雲的主人,站在這個城市的最高的頂峰,你低下頭去看,所有的人都會一樣渺小,小到你根本看不清。樓上那個男人,到時候也不過是站在地底仰視著你的其中一個人之一,而因為他以前犯過的事,他永遠沒有資格站在你的身邊。你們都是男人,不會有兒女,不會有血緣的牽絆,到了那時,你就會明白我今天說過的話。”
何喻兩隻手撐著頭,愣愣看著前方陷入黑暗中的大片陰影。
喬慕冬靜靜聽凌強說完那一席話,最後不過是哼笑一聲,“我不是你。”
凌強笑著說了一句:“你還年輕。”
因為年輕,所以還相信愛情;因為年輕,所以還不能體會到金錢和權力的滋味。
何喻聽到喬慕冬一直沉默,忽然就覺得揪緊了心,他覺得凌強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個世界或許有天長地久永垂不朽的愛情,但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他和喬慕冬在一起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是未來會走向什麼方向,誰也不知道。喬慕冬退一步還有他的親生父親,還有凌雲,可是自己呢,早在選擇替付晨山坐牢的那時候,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樓下片刻的沉默過後,喬慕冬出聲問道:“還有事嗎?”他相信凌強過來不只是為了教訓他幾句。
凌強說道:“我聽廣華說,洪向軍找了你好幾次,你都不肯見他?”
喬慕冬點了點頭,說:“是。”
凌強道:“昨天,洪向軍想要越過你直接來見我,被我拒絕了。”
喬慕冬朝他看去,他明白凌強的意思,凌強是想幫他樹立威信,說了交給他去做的事,就完全由他出面,至少在外人面前,不會表現出自己要插手的意思。
“還是不要太過分,”凌強說道,“帝洪是有頭有臉的大公司,當初我們也是跟洪閔航定了初步的口頭意向,他才會大手筆投資小仙林那一片,現在我們反悔了說出去不好聽。”
喬慕冬說:“也不算反悔,當初是和洪閔航定的口頭意向,不是和洪向軍。”
就像文廣華一樣,凌強也以為喬慕冬在有意壓價,於是道:“新凌雲肯定是要建的,光是重新選址買地就要花大量人力物力,條件合適就和帝洪簽了,凡事適可而止,過猶不及。”
喬慕冬對凌強說道:“現在的帝洪似乎不太穩。”
凌強看著他,等他說下去。
喬慕冬道:“洪閔航還沒死,洪向軍和洪向國到底能不能坐穩這個位子還不好說,反正我是知道背後有人在蠢蠢欲動的。我不認為這是我們跟帝洪簽約的好時機。”
帝洪背景涉黑,凌強多少知道一點,可是知道的沒有喬慕冬多,到底洪閔航是個什麼情況就更不清楚了。如果改天洪閔航重回帝洪,現在跟帝洪定下的合約雖然不會不作數,但是難保洪閔航會不會心有芥蒂,到時候如果影響到新凌雲的修建,就無故添麻煩了。
凌強於是道:“那你看著辦吧,最好是能摸一摸帝洪的情況再說。”
喬慕冬說:“我知道。”
凌強站起來準備離開,他站在客廳裡,朝著二樓的方向望了望,最後並沒有說什麼。
站在門口,他最後一次對喬慕冬說道:“等到你下決心跟他分開的那一天,你就會明白我今天說的每一個字。一時犯傻可以,別一輩子犯傻。”
喬慕冬平淡應道:“犯不犯傻,我自己知道。”
大門被關上,喬慕冬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才朝著樓上走去。
何喻依然靠著牆坐在地上。
喬慕冬剛走到二樓,就看到他了。
何喻抬起頭來。
喬慕冬躬著身子,用手摸了摸他的頭,然後蹲下去,一條手臂繞到他背後,一條手臂穿過他膝下,竟然將他橫著抱了起來。
何喻嚇一跳,手臂繞過喬慕冬的肩膀,維持著平衡。
“走,”喬慕冬說,“去睡覺。”
凌強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他的司機一直在車上等他,沒有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