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後來,天色悄悄的黑了。兩人額抵著額,足抵著足,相依相偎地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蘇維做好了早餐端到床邊,大黃委屈地控訴道:“醫生,你不守信用!”
蘇維神情漠然地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唇邊:“我答應過你什麼?”
大黃撅了撅嘴,實際上心裡甜滋滋的冒著泡,表面上卻裝的委屈的像是竇娥,努力為下一次性|福爭取權利:“今天晚上你要讓我討回來!”
蘇維極輕的嘆了口氣,像是一根羽毛掃過大黃的臉,使他臉上和心裡都癢癢的。
蘇維湊上去用額頭抵住他的額頭,低聲問道:“路霄……你真的,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嗎?”
“靠!”大黃怒道:“你這個混蛋,上完了提上褲子就想翻臉不認人嗎?你身上有幾顆痣我都一清二楚你說我知不知道!”
蘇維看著他像個憤怒的小獸一般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然後重新拿起勺子:“快吃,涼了。”
看著大黃認真喝粥的模樣,蘇維心裡既是寬慰,又有些不安。其實在昨天他就已下定了決心,或者,早在更早之前,早在蘇維第一次吻上大黃的時候他就已認命地跳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中。可他還是不安,這種不安並非對感情的堅定就可以使之消弭,而是日復一日地增長,使蘇維一次又一次下定決心,一次又一次動搖——他始終覺得,像自己這樣的人,是不配享受別人的愛的。
最後,他看著大黃喝完了粥,摸了摸他的頭髮,又一次給自己下了個決心——沒有什麼配不配的!既然路霄心甘情願地拯救自己,又是這樣強烈的吸引自己,那就再不顧一切地愛一次吧!
蘇維打掃了一遍房間,又為大黃準備好午餐,換了件乾淨的白襯衫,準備出門了。
“我去學校辭職,再去我哥那裡一次。我會回來吃晚飯。”
大黃還賴在床上,懶洋洋地張開雙臂:“親愛的,給我一個goodbye kiss吧。”
蘇維冷冷地說:“我只出去幾個小時,要什麼吻別?”可話雖這麼說,他還是走上前吻了大黃。
大黃趁機攬住他的脖子,喃喃道:“醫生,我好喜歡你。”
蘇維心裡突然有些悵然。他推開大黃,最後吻了一下他的額頭,轉身出去了。
大黃看著門被闔上,又重新躺下,貪戀地嗅著被單上、枕頭上屬於蘇維的氣息。
當天晚上,等蘇維處理完一切回到家裡,卻發現,大黃不見了。
30、第三十章
蘇維再一次見到路霄已經是十幾天後的事情了。
這天蘇維照例去路霄原先和後母住的小區裡走了一圈,這是他半個月以來的例行公事,原本並不抱什麼希望了,卻在小區內一間廢棄的工房裡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那一瞬間,蘇維的心臟幾乎停跳。
他衝進去,手幾乎是顫抖著地搭上路霄的背,小心翼翼,彷彿害怕眼前人一觸碰就會消失:“大黃……”
路霄轉過頭。
當蘇維看見他的臉,心裡的大石落地——的確是路霄沒錯;當蘇維對上他的眼睛,心又重新懸了起來——這不是他的大黃!
路霄微微蹙眉,迅速掃了他一眼,又迅速將視線轉開,目光越過他的肩膀看向虛無:“你是誰?”——他的聲音冷得彷彿冰碴一般。
蘇維的身形搖晃了一下:“……路霄。”
路霄眯起眼,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後極輕地嗤了一聲:“你是他的朋友。”
蘇維看著他,是一副驚呆了的模樣,簡直不知該說什麼。
路霄的目光始終越過他的肩膀虛眺,因為沒有對上談話者的眼睛,故而更顯得態度冷漠和輕視。
“你知道我是誰。”——用的是陳述而非詢問的語氣。
蘇維極緩地點了下頭:“你為什麼不看我的眼睛?”
路霄很平靜地答道:“我不喜歡。”
蘇維的心在胸膛裡沒有規律的亂跳著,腑中五味雜陳,有失而復得的喜悅,有物是人非的傷心,有意料之中,也有意料之外。他深吸了一口氣,慢聲道:“這幾天……你住在哪裡?”
路霄失蹤滿四十八小時的時候蘇維就報了警,這幾天他去了一切路霄有可能去的地方。其中的辛苦不消說,單看前陣子大黃好不容易為他養起來的肉又都給瘦沒了便知道。
路霄神情漠然:“我家被警察封了,我隨便找地方睡的。”
蘇維盯著他熟悉又陌生的臉,垂在身側的手指不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