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樓下慢慢亮起來的暖色路燈和各處喧鬧的霓虹，陸梓岐卻突兀地有了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觸。

“在看什麼？”

洗完碗的阿泗從廚房裡出來，見沙發上沒有人便朝陽臺走了過來。

“夜景。”

啃掉手裡最後一塊蘋果，陸梓岐取下眼鏡，將兩條胳膊都搭在了落地窗欄杆上。“真是浮華的都市。”

學著他的姿勢也將胳膊搭在窗沿上，阿泗笑著看他。“那我可不就是惡俗的老闆？”

聽他這般說笑，陸梓岐也側過頭來看他，眉眼因笑意而揚起了一抹弧度。“這可是你自封的。”

陸梓岐的眼鏡向來是用來做掩飾，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而他平時也不輕易將眼鏡取下來，因為，一旦將鼻樑上那副遮掩性質的無框眼鏡取下，那他眉眼間那股若有若無的媚意便會怎麼也遮不住了。

“梓岐。”

“嗯？”

“…………”

阿泗嘴唇張了張，猶疑了片刻，卻還是沒把沈在心底的那個問題問出來。你到底，經歷過些什麼？……

“你有沒有吃過仙人掌結的果？”

“仙人掌？”

陸梓岐微微挑眉。“那東西會結果？”

阿泗將目光稍稍垂下，不去直視他的眼睛。“會，你要不要試試？”

陸梓岐看著他，眼中的意思顯然是，你有？

見他有些感興趣，阿泗將搭在欄杆上的胳膊收回來，走到陽臺的角落。那兒放著一盆已有一米高的仙人掌，長勢很好，還開了花。

陸梓岐看著阿泗將一朵已經枯萎的花連莖摘下來，暗紅色的莖幹還很飽滿沒有褪去水分。

“這是它結的果？”

陸梓岐低頭看了看他手裡那大概五厘米長小小一截的暗紅色莖幹，有些疑惑。“能吃？”

阿泗點了點頭，轉身進客廳拿起擱在茶几上的水果刀，一刀將其對半劃開，然後走過來遞給狐疑的陸梓岐。

“你嚐嚐，味道還不賴。”

看了那連被對半分開露出裡面暗紅色內裡的“果實”，陸梓岐遲疑著接過。

“這怎麼吃？”

“吃裡面的果肉。”

果肉？

陸梓岐擰眉看了會兒手裡被稱之為仙人掌果實的東西，猶豫了片刻，試探性地咬了一口。

“味道怎麼樣？”

陸梓岐皺了皺眉。“有點甜，有點澀，還有點奇怪。”

見他取掉眼鏡後明顯變得不再不近人情反而顯得年輕了幾分的臉，阿泗不禁有種其實他真的很年輕的想法。

“第一次吃可能會覺得有些不習慣。”

“你經常吃？”

陸梓岐抬眸看他，眼中帶著一絲調侃的笑意。“你的口味還真奇怪。”

第三十五章　冷戰（一）

夕陽已經完全進入了地面線的遮蓋之下，陽臺上沒有開燈，光線顯得昏暗的情況下阿泗有些看不清對面陸梓岐的臉，但即使只有從客廳透過來的不甚明亮的光線，他卻清楚地看見了他唇上那抹嫣紅。

微弱的光亮，近在咫尺的喜歡之人的笑臉，這些，似乎都成為了阿泗走近一步親吻陸梓岐的理由。

“你做什麼。”

根本沒來得及阻止他的陸梓岐詫異地伸手將他推開，條件反射的擦了擦自己的唇。

似乎也是沒預料到自己會做出這般舉動，阿泗的表情頓時僵了僵。“對不起，我……”

陸梓岐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微微低頭將眼鏡戴上，眸中的厲色一閃而逝。

“我……”

臉上的神情幾般變幻，似乎是放棄了一般，阿泗微微嘆了口氣，有些無奈，有些自棄。“對不起，我喜歡你。”

陸梓岐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唇上原本殘餘的紅色果實汁液已經被阿泗那一吻吻去。

“我想我應該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阿泗眸光微黯。“抱歉。”

“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陸梓岐最後看了頭一眼，轉身往門外走，態度說不出的冷淡。

“梓岐！”

陸梓岐腳步一頓。他聽得出來，阿泗聲音中除了失落外更多的是無可奈何，對於他不肯接受的無可奈何。

“抱歉。”

阿泗兩手垂在身側。“是我唐突了。”

陸梓岐沒有轉頭看他臉上的表情也沒有說話，走到玄關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