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不想應酬。”咪咪瞪大眼,呵斥道:“哪有你這樣的啊,我已經答應人要來了!你曉不曉得演藝圈除了實力,最重要是人脈,你不肯花時間應酬,怎麼能夠紅的起來?”咪咪喋喋不休地一直說,陳遠生後悔沒有隨身帶著耳塞。這時候周蘊這個老闆娘從裡面出來,瞄見了陳遠生的車,一路笑著走過來。
她很高興陳遠生能來,感激的話衝口而出。陳遠生突然覺得,周蘊在圈子裡也不容易,怕是正在交心的人一個也沒有,要不然怎麼會和自己的關係稍一好轉,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這單薄的友情,還心存感激?
可能是因為周蘊明白,陳遠生可以恨她,卻永遠不會對她虛情假意。
陳遠生實在沒辦法,只能跟著周蘊走進夜店裡去。開業之夜,店裡全是周蘊請來捧場的,幾乎可算是唱片圈裡的聚會了。周蘊也明白陳遠生不喜歡也不擅長於和人交道寒暄,特意領他到大廳角落裡的卡座去坐一會兒,說:“你先坐坐,我忙點事兒就過來,等會兒介紹臺灣的金牌作曲人給你認識。你旁邊的包是我助理給我準備的,裡面有幾本雜誌可以翻,要喝酒的話就吩咐,別跟我客氣。”
陳遠生隨意地應了兩聲,他打算坐一會兒就溜之大吉,這地方能少待一秒是一秒。坐了一會子實在無趣,就去翻手邊的帆布包,果真有一打八卦雜誌和時尚週刊。他把書一股腦翻出來,不小心把包裡其他東西給順帶了出來。陳遠生連忙撿起來,一看卻皺起眉——那是半包紙尿褲。
陳遠生把東西又塞回去,心裡充滿疑問,他不曉得周蘊為什麼要用這東西,難不成她也偷偷生了小孩子?
這個想法打得陳遠生一個冷顫,他定定神不讓自己想起一些不該想的事,卻也再不想在這乾坐下去,喊上咪咪就要走。咪咪瞅著陳遠生的臉色,不知道又有什麼事情觸到了他的逆鱗。阮百行曾吩咐她說陳遠生怕是心裡有好多難解的疙瘩,要她格外注意,她便什麼都不問,小心翼翼地跟出去。回程的車上陳遠生的臉色漸漸好了點,咪咪才敢跟他說自己剛剛看到的事情:“剛剛我在夜店裡看到姜鬱新請的那個小助理了,想是應該姜鬱也在。只是她如今懷了孕,還來泡夜店?”
“也未必就是真的懷孕了,小道訊息吧。”陳遠生隨口說道,神思卻不知飄到哪裡去了。因為剛剛下過雨的原因,公路上一片亮晶晶,夜裡四下安靜,只剩下風一絲絲吹著的細微聲響。咪咪突然想到:明天就是四月二十三,正是三年前陳遠生出車禍的時日。
25
路佳途是個十分嚴於律己的人,什麼時候吃飯、什什麼時候睡覺、什麼時候上廁所他都安排得一絲不差。他的情緒永遠是波瀾不驚,不暴露自己的好惡。只有陳遠生知道,因為他的脆弱難過,統統在一天用盡了。
四月二十三日。
陳遠生知道自己陷在夢魘裡,又粘又膩的液體從壓在身上的屍體裡流出來,他的胸腔劇烈地收縮,猶如針扎。他知道這一切已經過去,不過是夢而已,可就是醒不過來,眼皮像被粘住了,人裹在繭中,只剩下無盡地窒息感。他一個人兀自掙扎了好久也不能得救,最後是被路佳途大力搖醒的。睜開眼睛,陳遠生看見路佳途紅著一對眼、手裡拎著啤酒打著酒嗝說:“起來了,等會要出門。”
陳遠生做了幾個深呼吸,打擺子似的抖抖手腳,然後才坐起來。他對著路佳途笑:“你做好準備了嗎?”
路佳途又喝了一口,把袖子擼起來:“別笑,像哭一樣,真他媽難看。”
陳遠生嘴巴動了動,一個枕頭丟過去:“別說我。你也別喝了,我不想再出一次車禍。”
路佳途定定神,嗯了一聲,說:“我去洗個澡,你等等。”
陳遠生看著路佳途走出去,忽然覺得有點冷,又把毯子在身上裹了一圈。
每年的四月二十三,都有當年車禍中喪生的張少榮、薛明麗的影迷從全國各地趕來,為他們掃墓,舉行各種紀念活動。兩人被葬在青山公墓,在地底下做了鄰居。
回國後,陳遠生不止一次想來這裡看看他,可總被這樣或那樣的事絆住,路佳途也一直不提這茬兒,陳遠生也就不主動說起。
路佳途開著車繞著墓園轉了好幾圈,終於等到關門時間。他一早就和守門的打好了招呼,送了了兩條好煙,那人便同意在人走光了之後偷偷放他們進去。
張少榮的墓前堆滿了鮮花和禮物,三年過去,他的影迷還是不曾忘記他。陳遠生不得不承認,張少榮是個很難讓人討厭的人,哪怕是自己無端端被用作替他擋箭的靶子,他還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