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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人,此時正像只窩囊的耗子一樣用驚恐的眼神看著站在門口的他,彷彿隨時準備好在下一秒就丟開懷裡的劉敏跳窗逃走。

“你……你怎麼回來了?……”

劉敏看到忽然回來的他,一張臉嚇得蒼白,慌忙地往身上套衣服,但是雙手抖得厲害就是怎麼套也套不上,不知是冷還是怕,明明是三伏天瘦弱的身體卻因為暴露在外面不停顫抖著,看上去既是狼狽,又是可憐。

滿腔的熊熊燃燒著的怒火在看到露出如此卑微姿態的女人之後就倏然熄滅殆盡了,相反地,林意的眼神之中帶上了可悲的色彩,他看著她,用比冰塊還要寒冷一百倍的聲音沉沉說:

“讓他走。”

面對親生兒子強硬的口吻,劉敏只有逃避似地羞愧地低下了頭,久久都沒有說話。

而那個男人則趁機七手八腳地穿好了衣服,從口袋裡摸出手機,仗著有靠山在手,態度一下子變得囂張了起來,開啟手機按了幾個數字鍵在林意麵前張牙舞爪地說:

“小子,我警告你最好別給我動什麼歪念頭,要是你敢傷我一根汗毛我就馬上報警把你抓進局子裡去。”

林意無視男人在那邊小丑似地上躥下跳,從頭到尾他的眼睛只注視著劉敏的臉,銳利的目光彷彿能透過她低垂的頭顱清晰地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他冷笑著,涼涼地對她說:

“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一個窩囊廢,一個有膽子把你打到流產卻連保護你的膽子都沒有的膽小鬼,你究竟看上他哪點?”

男人在一邊氣得臉色發青,劉敏跪在床上,纖瘦的肩膀止不住地顫動著,淚水跟斷了線似地不斷滴落在床單上,她哽咽著林意說:

“你問我看上他哪一點,我問你我究竟還能看上他哪一點?……他沒膽子,沒擔當,欺騙我的感情把我打傷之後就逃之夭夭了,我恨過他,恨到想要殺了他!可我就是蠢……我是蠢貨,我一看到他再次出現在我的眼前就把什麼都忘了,他是唯一一個能接受我這個黃臉婆的人,就憑這一點我也不得不接受他……你說我這種人還有資格強求嗎?……

林意,你媽老了,四十歲的黃臉婆一個,你有你自己的人生,是沒有辦法照顧我一輩子的,我現在真的只想找個可以共度下半輩子的男人就已經足夠了,我就只剩下一點點的願望,就當媽求求你了,求你不要逼我了好不好?……好不好?……”

劉敏捂著臉無助地大聲痛哭著,透明的眼淚從竹枝一樣的指縫中流出來,乾枯的橘皮皺在一起,連濃重的粉底都遮蓋不住這歲月的痕跡了。

那一刻,林意才真正感受到劉敏老了,一向要強的女人以前就算哭也帶著倔強與神經質,如今的她卻選擇跪在自己的面前,用這樣哀求的語氣與自己說話,用低聲下氣的姿態哭泣著,是要做到何等的無助,才能讓一個母親在自己的親生兒子面前如此悲愴地痛哭失聲?

林意沉默著,心頭脹滿了的全是悲哀,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他現在才深深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長嘆一口氣,出口的語氣比他想象中更為平靜:

“這是你自己做出的決定,我不逼你,他不走,我走。”

在女人的啜泣聲中毅然轉身離去,大步走到門口,看到靜靜躺在地上的鞋盒的時腳步一頓,林意重新回到樓上將它放到劉敏的面前,面無表情地說:

“三十七碼,你穿著應該合腳。”

說罷,不顧身後女人在怔愣了三秒之後爆發出夾雜著後悔的呼喚聲,林意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家。

外面的世界開始暗下來了,大塊的黑雲低低地盤桓在頭頂上,給人一頭沉悶到透不過氣來的感覺,林意開始還能勉強離開時的冷漠神情,帶著一身孑然的氣息獨自穿行於黑乎乎的街道上,徑直地走,不停地走,後來腳步開始變亂,越走越快越走越急,最後變成了跑,悶熱的空氣像是厚厚的棉被裹在身上析出一重重的汗水,拼盡全力向前跑,直到那猶如魔魅一般迴盪在耳邊的女人的呼喚聲越來越遙遠,最後終於消失不見,凌亂的腳步慢慢停下,林意氣喘吁吁,背上的冷汗已經濡溼了一片,風沙沙吹過,眼前出現了一副熟悉的景象——

微風吹皺了一灘死水的河面,橋邊佇立著昏黃的路燈,幽靜的樹林籠罩在大片陰影裡,看上去暗沉沉地,一如他的心情。

現實有時候就是這樣諷刺,繞了個大圈子又回來了,兩次的流浪都鬼使神差來到了這個地方,林意不知他現在表情是該哭還是該笑。不過事實是他既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疲憊的身軀倚靠在欄杆上靜靜地注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