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念著,擔心你這隻小貓兒在外頭過得好不好,你以前半夜裡老鬧胃病,到了外面吃得習不習慣,還有你這孩子從小就愛死犟,那倔脾氣在外頭究竟有沒有吃苦頭,你張奶奶生前千叮嚀萬囑咐要我看好你,結果還是讓你丟了,我整整自責了二十年,多少次我都以為在我老頭子閉眼之前都看不到你了,結果上天有眼,終於讓我在活著的時候見到了你,這樣,我也終於能心安理得地去見你張奶奶了……”
林意還有旁邊的小女孩都沒有料到老人的情緒會那麼激動,一時間都傻了,小女孩兒見到爺爺對著個陌生人哭,嚇得丟掉彈珠躲到爺爺的背後,小臉都嚇白了,抓著爺爺的衣角死不鬆手,而張沐晨的表現看起來是其中最鎮定的一個,靜靜地傾聽著周伯對自己夾雜著濃濃關愛的責罵,將哭到力盡的老人攙扶到店裡的椅子上坐下休息,這期間只有林意一人隱隱聽到了張沐晨一聲輕如蚊蚋的喃喃自語: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這二十年的時間究竟做了什麼……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似乎是醒了,似乎又沒有醒來……”
等到周伯平復了激動的心情,已經是半小時之後了,這期間張沐晨像是對待孩子一般,坐在他的身邊一邊拍撫著他的背一邊聽老人絮絮叨叨,隔了二十年沒見,老人似是有說不完的話要說,拉著張沐晨用叮囑自己的兒孫一樣的語氣千叮嚀、萬囑咐,而張沐晨從頭到尾都很耐心地傾聽著,時不時地微笑、簡短地回應一兩句,只是絕口不提這二十年來的情況。
情同父子的兩個人相隔多年之後重聚,望著張沐晨臉上的滄桑痕跡,老人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想當年我撿到你的時候你才只不過兩隻拳頭一般大,後來慢慢地看你長高、長大,沒想到一眨眼就已經那麼大了,好像前一天你還是那個拖著鼻涕、喜歡跟在我屁股後頭纏著我要學琴的小髒貓兒一樣。”
張沐晨自嘲道:
“是啊,二十年了,我也已經老了……”
周伯聽了忙嗔怪起他來:
“瞎說,你還年輕,前路還長得很,你周伯我還沒說老,哪有你說老的份?當初我還手把手地教你彈琴,可是現在年紀大了,從前幾年開始手就開始抖了,現在別說是彈琴,端個碗都吃力,怕是沒幾年就連腦子都要糊塗啦……”
張沐晨搖搖頭,鄭重地說:
“無論周伯變成什麼樣,對我來說您永遠都是那個收留了我、待我如同親生兒子一般的人,我對你的感激永遠不會變。”
周伯感動地用袖子壓了壓眼角差點溢位來的淚花,忙笑著擺手道:
“好了好了,難得你回來了,說這麼沉重的話做什麼,生怕老頭我哭得不夠難看麼……對了,身後這個小夥子長得可真精神,像你當年那時候,是你的兒子嗎?快過來,讓伯伯好好看看”
聽到被老人誤會成是張沐晨的兒子,林意頓時一陣尷尬,剛想解釋,正在手足無措之際卻見張沐晨笑著向他招了招手,林意心裡一動,呆呆地坐到了他的身邊,感覺到髮間被一雙溫暖的大手揉了揉,那股柔軟與溫暖一路從頭頂滲透到了心間,享受著那羽毛一般的安撫,林意聽到男人動聽的嗓音悠悠響起:
“我要是能有個那麼優秀的兒子,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話音裡有驕傲有寵溺,也有種微微的遺憾,聽得林意心情複雜,悄悄把男人冰涼的手緊握在自己的手心裡,默默傳達著屬於他的那份力量。
周伯心思單純,見林意不是他兒子,便只當他是代為照看朋友的小孩之類的,沒有多想,只是從他的話語之中推斷出他到現在仍沒有孩子,看他的眼神便帶上了長輩特有的關愛與擔憂,用惋惜的口氣說道:
“你這孩子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一向認死理,只要是自己認定的東西就算是拼個遍體鱗傷也在所不惜,當初你走的時候我就料到,不找到你要找的那樣東西,你是不會回來的,結果真被我料到了,一等就是二十年。傻孩子,人一生有多少個二十年可以讓你等呢?不要嫌伯伯羅嗦,伯伯是最想看你好的,要是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成家立業,抱上大胖小子,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更別說你張奶奶在天有靈,也一定會為你感到高興……”
相對於周伯的著急,張沐晨的回答顯得很豁達:
“一窮二白,居無定所,還是不要拖累人家女孩兒了,更何況若是這世上真有靈魂一說,我自是希望張奶奶能夠毫無牽掛地進入輪迴,開始她全新的生活,不必以我為掛礙。而且……周伯你說得很對,依我的性格,不找到那樣要找的東西是不會回來的,如今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