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任避開。十月份的北京已經有些涼了,他溼著頭髮站在外面可能會著涼。
管天任拿著一條厚毛巾,就聽到季劫說。
“……隨你便。對了,你什麼時候來看我?”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
季劫說:“我知道,但你別催我啊。”
對方的聲音笑著撩高,連管天任都聽到了:“我哪裡催你了?沒催,絕對沒催。咱妹妹可得仔細挑選,最起碼得配的上咱兄弟這張臉不是?”
“滾蛋,”季劫沒往心裡去,頓了頓,說,“哎,你幫我看看我們家那小子。他最近有點不對勁啊。”
“季小果?怎麼了?”
“我怎麼覺得他最近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聲音總是哆嗦呢?”
“……”楊懷瑾忍不住說,“我怎麼聽你給我打電話聲音也在哆嗦呢?”
這時管天任把毛巾輕輕搭到季劫溼漉漉的頭髮上,搓了搓,一聲沒坑就走了。
不用問管天任就知道季劫是在給誰打電話。每次他給那個名叫‘八槍’的男子打電話時,言語間就有壓抑不住的歡快輕鬆。那是……管天任無法受到的待遇。
季劫回頭看了看管天任,比劃了一個謝謝的手勢,抖著說:
“那不是這邊晚上太冷了嗎……我就想說,你幫我盯著季遠,那小子肯定闖什麼禍了。”
“怎麼盯著?”
“……陪他出去玩玩吧。”季劫嘆了口氣。他那個弟弟挺黏哥哥的,為了跟季劫一起到北京真不知道能對季文成耍多少小脾氣,估計是被季文成給‘好好收拾一頓’,管得狠了,弄得他現在跟季劫說話都膽戰心驚,哆哆嗦嗦的。
季劫不能陪他,就讓楊懷瑾陪陪吧,反正都是哥哥。八槍跟他,比起親兄弟也差不了多少了。
楊懷瑾痛快道:“沒問題。”
“……對了,”季劫壓低聲音,沒拿手機的手用毛巾擦了擦頭髮,一時間聲音、表情都凝重了,“那死娘娘腔,最近還招惹你了沒有?”
楊懷瑾呼吸一頓,道:“沒有。”
“真的?”
“嗯。”楊懷瑾笑了,“瞧你凍得那樣兒,趕緊滾回去吧。”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因為明天就開始放假了,兩人不著急寫作業,季劫坐在那邊打遊戲,管天任挨著他,在旁邊看書。
男孩兒熱愛打遊戲的年齡段大概在初中,那時候季文成管他管得最嚴,不讓他碰電腦。而過了那段時間段,反而覺得遊戲無趣,無法上癮。季劫玩了一會兒就放下游戲手柄,對管天任說:
“你看什麼呢?”
管天任其實沒在看書,他只是想坐在季劫身邊,又不好意思,只能拿本書擋著。被季劫一問,管天任將書封仰起給他看。
那是彼得德恩里科所著《法的門前》,一本法學生基礎入門讀物,比較適合管天任這個年齡段的學生讀。
季劫沒看過這本書,一眼掃過只明白了‘可能與法有關’,於是看似漫不經心地問:
“你以後想學法嗎?”
“……嗯。”管天任推推眼鏡,不知為何有些緊張,“有考慮過。”
“我在道館也遇到過一個……人,嗯,他爸爸是律師。”季劫仰頭想了想,想起那個男孩名叫王思維。“你應該跟他多接觸接觸。所以,以後不看病的時候,陪我去道館吧。”
管天任笑了:“怎麼這麼想讓我跟你去道館?”
“……”
管天任試探性地問:“是因為覺得我太胖了?……我在學校裡和你一起,讓你覺得丟臉嗎?”
“不是,”季劫驚訝於管天任的自卑,想了想,一字一頓,極為認真地說,“我只是,想讓你陪著我。你不是要當我的朋友嗎?”
聽了這話,管天任消沉了許久的心情突然雀躍起來,他咳了一聲掩飾自己幾近發抖的手指,想了想,說:“好啊。等我不需要治病的時候,我就陪你去。”
“不過,你到底是什麼病?”季劫問過這個問題無數次,都被管天任含糊帶過去。他堅持不懈地問。
管天任有些侷促的說:
“我、我、我……”
他看見季劫的眼神帶著期望,實在是不想拒絕他的提問。可因為種種原因,管天任真的說不出口。
在管天任說出第十個‘我’的時候,季劫眼神暗了下來,揮揮手:
“別‘我’了,你不說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