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遍吶喊祁的名字,曾在酒精的麻醉中哭求上天的開恩,曾在無盡的夢裡渴求祁的片刻溫存……
勳的心靈和肉體都已經要達到了極限,在一次次的狂亂、奔跑、痛悔、追趕、希望、絕望……彷彿永無盡頭的摧殘後,勳失去了最後一絲勇氣。
他以為這僅存的勇氣能讓他找回失去的祁;能讓他始終深信他們是命中註定,上天也無法把他們分開;能讓他擁有哪怕只是微小的希望,希望祁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告訴他這只是一個玩笑而已。
可是,一切都破滅了,祁是真的消失了,在他的生命中完全抹去了自己的痕跡。帶著自己的心躲到了他遍尋不到的地方,帶走了他所有的希望和勇氣,也帶走了他的靈魂。
從不知,一個人竟然能被如此的抽空,彷彿身體裡的血液都乾枯了,身體在一點一點的枯萎,生命也在慢慢的凋謝。
但勳突然覺得這樣的感覺很好,他再也感受不到痛苦和絕望,再也不用過著每天撕心裂肺的日子,再也不用總是躲在黑暗中等待奇蹟的到來,再也不用為尋不到祁而瘋狂迷亂。
此刻他有一種感覺,他離祁越來越近,就像祁一直在等著自己似的,也許他一早就應該放手,隨祁而去,那樣他們就不用分開那麼久了。
聽……是祁在叫自己的名字,一遍遍輕輕的呼喚,讓他睜開眼睛,他努力的想要把重似鉛球的眼皮睜開,他要看看祁,他要好好看看那消失已久但依然深深烙在自己心上的那個人,看看在他的眼裡,是否還有自己。
“醒了,他醒了,快去叫醫生。”
“勳,勳,睜開眼睛,看看我。”
“醫生快來,剛才他的眼皮動了。”
勳突然覺得一道強光射進了自己的眼中,祁的影像被驅散了,他突然恐懼的睜開了眼睛,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祁的背影,嘴裡喊出了祁的名字。
“勳,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勳耳邊聽到熟悉的聲音,身體被這個人抱著。
但他知道這不是祁,這不是祁的聲音,也不是祁的體溫,更沒有祁的香味。他的意識開始慢慢清醒過來,再度重新環視眼前這個陌生的環境。
房間裡一片白,空氣中充斥著醫院消毒藥水的味道,這是醫院,緊緊抱著自己的人是父親,有種像當年他因為恐懼症休克時父親抱著自己的感覺,就像他差點又一次的要失去自己似的。
“勳,你覺得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有的話告訴醫生。”父親語氣裡充滿了關切。
但這一刻,他並不感激父親,剛才那麼一瞬間,他竟然有點恨父親。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醫院,也不知道父親為什麼會在這裡,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是父親又一次把他從祁的身邊推開了,他找了那麼久,以為終於找到的時候,是父親讓他再一次失去了祁的方向。
勳醒來後的三天裡,一直很安靜,安靜得有點可怕,因為他一直沒有說過話,開始左然以為他只是心情不好,不想說話而已。但又過了一週後,勳的身體也開始慢慢恢復,但依然是不開口說話。
而且他的眼中也感覺不到一丁點的活氣,空洞洞的,就像是一具靈魂已出竅的軀殼在苟延殘存。無論身邊的人對他說什麼,做什麼,他都只是靜靜的配合,像個聽話的孩子,聽話得讓人害怕。
醫生猜測可能是因為大腦營養不良引起的缺氧,再加上因沉重打擊後的心理暗示,導致的暫時性的語言障礙。
左然雖然之前在心裡無數次想像,這一天到來時,勳會變成什麼樣,即使想到他會暫時的萬念俱灰,暫時的痛苦絕望,暫時的痛不欲生,可是他相信這一切都是暫時的,就像當初妻子離開自己時一樣,時間會洗掉一切痛苦。
因為勳以前一直是這樣活過來的,所以他以為再也沒有什麼打擊能把他擊倒。可是卻萬萬沒想到勳會變成這樣,看著眼前的勳,左然的心都要碎了。
是他的愛情不一樣?還是他的心不一樣?他們父子同樣經受了一段愛情的重挫,但為何勳卻會被傷得如此徹底,傷到自己承受不住的選擇粉身碎骨。
他緊緊的握住勳的手,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此刻心中這種痛到絕望的感覺,是否也是讓勳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元兇之一。
又過了半個月,勳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他們離開了醫院回到家裡靜養,左然現在如果不是非要親自出馬的事情,都會選擇留在家裡透過影片完成,他要儘量留在勳的身邊,陪他度過這段最痛苦的時期。
祁離開時,左然並不知道,雖然他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