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棺材因為內部的巨力開始原地平移,嚴黎就不耐煩的看了呆呆站在旁邊的小第一眼,開口道:“扶穩點。”
兩個人應聲上前,用手按住棺材,忽然其中一個臉色鉅變,望著橫昆扭曲得不成樣子的身體哆嗦著說:“螞……螞蟻!”
“白蟻。”嚴黎開口糾錯,又敲了棺蓋兩下,“之前有段時間,我每天都覺得像被一萬隻螞蟻咬那麼難受,所以才有了這個點子,送給大家品鑑一下,如何?”
他笑著說完,著意去看刑堂的幾個師傅,那些人也算見多識廣,此時也禁不住白了臉。
離開刑堂之後,嚴黎還是與何寄安同坐一車,司機輕車熟路的往寧園開。
嚴黎閉目養神,靜了許久才慢慢開口道:“大少爺,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何寄安轉頭看著他,眸色漆黑,看不出情緒:“你說。”
“我覺得,我們以後要遠著點兒。”嚴黎輕笑道,面色和緩,眼神卻十分堅定,看著身邊的男人眨也不眨,“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跟你有私人瓜葛。”
何寄安面容一肅,嚴黎不給他發作的機會,隨即接著道:“我見過周平海了,在橫昆的船上。”
何寄安罕見的怔住,猛然抓住嚴黎的手,要把他的骨頭捏碎一樣的用力。
“前塵往事,再提無用,我們以後還是朋友。”
嚴黎勾出個公式化的笑容,卻覺得再也撐不住,呵斥司機停車,然後惶然下車,用力摔上車門,再不敢回頭。
47。
白鶴陵園位於H城東北方向,依山傍水風水極佳,園門仿古建築,一百二十級大理石臺階通向內部,造型大氣,氣勢恢宏。此時每五級石階上就站著一個全副武裝的員警,深藍色的警服筆挺,年輕警員又個個青春朝氣,三指寬的警用皮帶把結實的腰緊緊束起,跟他們身後的松柏一樣挺拔俊美。
嚴黎一邊走一邊扭頭去看石階兩旁的員警,心中暗歎今日好大的場面,又想警隊這兩年招錄的新警員質素越來越高,連自己公司的男藝人都沒這樣整齊劃一,令人心動。
他走到一半,忽然看到一個男人的高大身影,就忍不住微笑起來,目不斜視的走出幾級臺階,褲袋一側的手機果然震動起來。腳步放慢,他漸漸落後於人群,等到無人注意時才把手機掏出來放到耳邊,輕聲笑道:“易警官,有何貴幹?”
“約你今晚吃飯。”爽朗的男中音立刻回答,語帶笑意。
梳子鋪重案組今年新上任了一位易警官,身材高大精悍,容貌俊朗出眾,加之能力超群,甫一上任便引起不小的轟動,多少色藝雙絕的紅粉佳人投懷送抱,可惜姓易的竟像是鐵石做的心腸,根本不為所動。
今日何老太爺下葬,關內關外,海內海外的政商名流,道上兄弟都來送行,陵墓又選在這麼個以亂出名的地方,是以竟勞動重案組的警官們傾巢而出親自督場,倒也是一樁盛事。
“抱歉,我今晚已經約了人。”嚴黎沒說謊話,他的確跟人約好要去聽人唱歌,於是只能淺笑婉拒。
“你等著我。”易映倒沒生氣,說了句模稜兩可曖昧至極話出來便收線。
嚴黎只能望著被掛掉的手機發呆,到底沒忍住微微回過身,看見易映站在一個員警面前,嘴巴一張一合似在交代什麼,眼睛卻沒看那個小警察,餘光像是在瞟自己。他就莞爾一笑,右手食指與中指併攏,在嘴唇上擦了一下,扔了個隱秘到極點的飛吻出去。
何老太爺的下葬儀式必然是隆重莊嚴的,嚴黎跟著眾人一起行禮,站在一群黑西裝中間低頭默哀,聽著臺上司儀說些冠冕堂皇的話。這老爺子在床上癱了兩年,與植物人無異,一代梟雄老年卻為病痛所苦,實在令人唏噓。何家早已是何寄安掌權,何寄凡三年前遭人挾持中槍,被救回來不過兩天就死在醫院裡,現在是何家長房兩兄弟的天下,大少爺咳嗽一聲,就夠讓底下一群馬仔磨好多天的嘴皮子。老一代漸漸隕落,新出來混的古惑仔個個挖空心思想要上位,本來局勢漸趨平穩的梳子鋪亂象環生,紅堂已然不能一家獨大,多少後起之秀盯著,難怪要讓易映這個亦正亦邪不按常理出牌的警界新星出來壓陣。
好容易聽完了冗長瑣碎的悼詞,嚴黎這才抬頭,小範圍活動一下僵硬的筋骨,目光穿過人群,卻在前方看到一個極為熟悉的背影。
他不禁有些出神,呆呆的看了許久,那人像是有所感知,忽然側過頭,露出線條依舊優美,卻更見稜角的側臉來。
嚴黎便呆住,直到人群散開,那年輕人走到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