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韓予瀟,悄聲開口道,
“女子啊,天下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說著,他煞有介事的拍了拍韓予瀟的肩膀,
“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脾氣也多少收斂著點。咱們是男人。啊。”
韓予瀟聽了,覺得好笑,
“我連你都忍了那麼久了,還治不了我家那位呀。小女子,安靜少言,沒那麼多事,看著舒坦。挺好的。”
鄭越澤怔了一下,然後微笑著往後靠了靠,
“那天帶來給我見見啊?”
韓予瀟輕抿了一口茶,笑,
“怕生。”
晨妃將水果點心之類的東西端來,小心加謹慎的動作生怕有一點閃失,
韓予瀟看了她一眼,又對著鄭越澤呵呵的樂。
“還是差很多的嘛。”
鄭越澤面帶笑意和他對視,眼睛中帶著只有韓予瀟能讀懂的犀利。
只一瞬間的,鄭越澤立刻又抬頭,溫柔的笑,
“別緊張。熟悉了就好了。”
晨妃似乎被看破了,不好意思的笑笑。
伸手附上鄭越澤的肩膀,低聲耳語,
“我先進去了,你們談。”
“嗯。好。”
鄭越澤拍上她的手,輕輕的一下,那麼自然熟練。
韓予瀟眯著眼笑,
“感情真好啊。”
晨妃不好意思的笑,
“聽說英人最近也喜事臨門,哪天能和嫂嫂一起聚聚就好了。”
“好啊。一定。”韓予瀟微微笑著,爽快的答應。
鄭越澤立時皺緊了眉頭。
韓予瀟都看在眼裡。
晨妃走後,韓予瀟立刻拿出了帶來的文書放在鄭越澤面前。
“軍機幾個大人交上來的文書都在這裡。這都是預先整理好的。看起來也方便。”
他不給他說其他事情的任何機會。
鄭越澤和韓予瀟發脾氣的方式不同。鄭越澤會忍不住爆發。因為生長的環境不同,任何人都會遷就他,正相反的,沒有任何人會遷就韓予瀟的脾氣。所以他可以在心臟被攪的稀巴爛的時候仍然保持表面的平靜。所以相比之下,那些時候,鄭越澤輸的是面子,發洩了就了了。韓予瀟受的則是內傷,堆積久了,就不再有機會癒合。
只是經歷了事情之後,這樣的忍耐,有的人也必須會學會。這樣的傷痛,有的人也必須要承擔。
鄭越澤似乎是很艱難的嚥了口唾液,之後湊過來,低頭沉默著檢視韓予瀟拿來的文書。
韓予瀟也不著急,就靠在椅子上等著。外人看著,都好像從前兩個人一起工作配合的時候,那麼認真,那麼契合,一句話都不必多言。
只是現在,其實一切都不一樣了。
半響,韓予瀟靜靜的開口:
“看不下去的話就別看了。”
鄭越澤怔了怔,又一次皺眉。
現在他竟特別厭惡被韓予瀟看透情緒。
他微微直起了身子,瞬間換上了工作時的嚴謹語氣。
“形式沒什麼變化的話就按照原計劃進行。補貼什麼的可以適量的加,但是不要過分。國庫畢竟有限。這也算是一部分私事的比重。鄭陽那邊要盯得緊一點,多派人堅守,切記不要走漏風聲。”
韓予瀟凝視著他變得睿智的眸子的光芒,微笑,
“你這是在命令我麼?”
鄭越澤看著他,微微笑出來,點頭。
“對。”
那麼,鄭越澤,對於你,我是不是已經,不再特殊了。
韓予瀟瞭然,低著頭笑了一下,點頭。
“我明白了。”
他起身,後退一步,接著單膝跪了下來。
鄭越澤就那麼死死的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按部就班的動作,都標準的不像樣子。
韓予瀟在他面前,把頭深深的低下,語氣謙卑恭順。
“少君早些休息。臣告退。”
鄭越澤死死的盯著韓予瀟,抬了抬下巴。
“下去吧。”
聽罷,韓予瀟站起身,低下頭,邁開步子後退,一步一步的。
他一直低著頭,退著走到石橋的那邊,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後殿。
他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鄭越澤臉上的微笑瞬間消失。
他的心終於無法控制的,猛的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