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的經歷感到心痛。他甚至能想象到那幾年楊嘉躍是怎麼過來的,如同浪子游蕩在外,沒有爸爸,媽媽也不愛他……難怪他之後會寄宿在高中老師家裡,難怪他對待她就像對待一個母親,難怪他會周旋於不同的女人之間,掌玩曖昧的遊戲——因為他寂寞,孤獨,他沒有安全感,他缺愛!
楊嘉躍淡淡道:“好在我現在看透了,這些都是因為我自己,是我自己給自己加壓力,給自己固枷鎖,呵呵……既然她能放開,忘記過去,為什麼我不能呢?小年,謝謝你把我帶回來……”
“如果你願意,我就是你一輩子的家人,我們可以回來過年,媽媽也很喜歡你!”喻年急著表白。
楊嘉躍親喻年的額頭:“我知道。”
正溫情著,手機又響了,楊嘉躍撈起來一看,笑道:“肖瀧發來的,祝我們新年快樂……”他遞給喻年讓他自己看——
“楊學長!新年快樂!大吉大利!過年記得吃年糕喔'壞笑'~”
喻年嘴角抽搐,自己的手機也緊接著響起,一下收到兩條簡訊。
王珉:“喻年,祝你新春快樂,和愛人白頭偕老。——王珉”
肖瀧:“年糕~新年快樂,祝你和楊學長幸福美滿一輩子'吐舌頭'~”
楊嘉躍等了一會兒,奇怪道:“王珉怎麼沒給我發?”
喻年嗤笑一聲:“說不定還在為之前你和肖瀧的PS照耿耿於懷呢。”
楊嘉躍:“……”
年初一,喻媽媽給兩個孩子各包了一個紅包。
楊嘉躍不敢收,強調自己已經不是小孩了,不能要紅包,喻媽媽堅持:“不管你賺多少錢,在我眼裡都是孩子,在我家過年,我就要給你紅包,你一定要收的。”
喻年在一邊打岔道:“她也就發紅包的時候覺得自己有點存在感了,回頭我還不是換個樣兒塞給她的,禮數而已。”
喻媽媽笑罵:“小兔崽子!”
楊嘉躍只好收下,一會兒,喻媽媽又從房間裡取了一個大厚信封出來,塞給他道:“這是你爸每年給你包的,一直到他離開,一個不少,來,都拿著吧。”
楊嘉躍抖著手接過,瞬間紅了眼眶。除了那次聽喻年提及父親的逝去,這是他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落淚。
喻媽媽手足無措地拍他的手臂:“原本你要回去,我就想啊,叫年年給你帶去的,紅包一定要過了年才能給,代表新的一年紅紅火火,健健康康,萬事如意。這些年,我一直守著這些它們,就是要等你回來,現在你來了,我也舒坦了,總算是了了你爸的心願……”
楊嘉躍怎麼也忍不住,抱著喻媽媽哭得像個孩子。
喻媽媽安慰著他,柔聲道:“不要哭,乖乖,剛剛誰還說自己是大人的?再落淚就要叫伯母笑話了喲……”
這個曾被母親稱“不安好心”的女人,看上去是那麼柔弱,那麼嬌小。可她的懷抱卻那麼溫暖,掌心那麼有力……
楊嘉躍似乎可以理解,為什麼父親寧可犧牲自己的一切去愛這個女人。
——上善若水,柔能克剛;大愛至樸,不爭致勝。
***
三月陽春,百花初綻。
換上春裝的學生們穿梭在綠樹蔭下,走在羊腸道里。
萬樹一歲一枯榮,唯有青春的朝氣不變。
象牙塔裡的孩子大都還以書為枕,悠然自在,高談國事,暢想夢想。也許只有即將面臨畢業的學生會擔心真正的未來。
出國,留校讀研,工作……選擇太多。但千萬別以為高材生們就對前途無憂無慮,隨著大學生產量年復一年地增加,即使是全國最高學府的文憑,也在首都這個高階人才市場中顯得廉價起來。
即將以優異成績從科大畢業的楊嘉躍,並不如別人看起來那麼雲淡風輕。
寫字檯上攤著一紙保研意向書,如果在上頭簽了字,就等於簽下未來三年的賣身契。而美國那邊不少院校的錄取通知書也紛至沓來。楊嘉躍的專業很難申請到全獎,卻有幾個不錯的學校許他優厚條件,讓人心動不已。
從長遠角度來說,出國對他和喻年日後的發展比較有利。但這也意味著他要先於喻年離開。
“去美國吧。”喻年替他下了決定,“我明年來找你。”
楊嘉躍:“你捨得我走麼?”
喻年:“明知故問。”
楊嘉躍長嘆了一口氣:“我再考慮考慮。”
兩人才剛剛開始毫無隔閡地相愛,這個決定無異於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