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鄭和開啟床邊的小燈,開啟不知從哪裡弄來的《金剛經》,閉著眼雙手合十攤在床上嘀嘀咕咕。
白先生敲敲書頁,問道:“你這是做什麼呢?立地成佛?”
鄭和飛快地睜開眼看了看他,快速地說道:“我緊張……”好一會後又補充道:“很緊張!”
“看出來了。”白先生坐在他旁邊:“放鬆,不用緊張。”
鄭和更加緊張了,推了推他:“不要再說了!你睡覺去吧,讓我一個人安靜一下!《大悲咒》能緩解我的情緒!”
白先生把書合上,指著上面的字道:“可你這個是《金剛經》。”
“什麼?”鄭和坐起來,奪過書翻了又翻,氣急敗壞:“糟了!我拿錯了!怪不得越來越緊張呢!我去書房再找找!”
“好了。”白先生拉住鄭和,說道:“那些都是不管用的,你又沒有信仰。”
“那我怎麼辦?我都快冒冷汗了!”
“睡覺吧,睡一覺就好了。”
鄭和立刻躺倒在床上,白先生看他安靜了,拿著《金剛經》去書房放回原處,等他回來時鄭和還是那副模樣,跟根筷子一樣直愣愣躺著,渾身上下透著緊張。
“寶貝,你睡著了嗎?”白先生輕聲問,他實在是覺得如果鄭和這麼睡一晚,明天就該累到歇菜了。
鄭和搖頭,聲音裡都是顫抖:“睡、睡不著啊,要不我吃片安定藥吧。”
“不會有事嗎?”白先生很擔心,他每次吃完藥都覺得渾身難受,
“少量沒關係,”鄭和神神叨叨地從櫃子裡找到藥瓶,倒了兩顆嚥進去,又恢復剛才那種睡姿,過了會,他的呼吸漸漸均勻。
白先生終於鬆口氣。他原本不緊張,被鄭和鬧得倒是有點緊張了。
十點半。
白先生睜著雙眼看天花板。
十二點半。
白先生依然睜著雙眼。
四百二十八
婚禮的地點雖然定在H市,但白老爺子因為一些原因終生不能踏進C國土地,所以鄭和與白先生在教堂交換戒指之後要乘飛機直奔J國去完成接下來的環節。
白老爺子聽後冷笑三聲,為了顯示出他的胸襟,特意租下兩家商用飛機以便不時之需。
鄭和以為白老爺子這是用變相的方式來祝福他們,感動得一塌糊塗。
白先生當時沒說什麼,結婚當天白老爺子才知道白恩藉著他的名義給老一輩這些人全送了請柬,並且地址寫的是J國這邊,氣得差點摔碎了他最喜歡的紫砂壺。
這個不孝子!
四百二十九
雖然酒吧裡很多人報名,但婚禮當天只有家樂一個人穿西服來了。
家樂很從容地和白先生握手,很淡定的穿著四百塊錢租來的衣服跟各界名流交際,並且輕易博得他人喜愛,那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令桑北都不得不側目,於是,婚車上出現瞭如下場景:
鄭和開車窗戶一直在深呼吸,白先生頂著雙黑眼圈很擔憂地看著他,生怕他一個不留神情緒太緊張導致進醫院。
從兩人相扣的雙手後面,是伴郎們輕聲細語的交談,從天氣到股票,並且談得不錯。
臨下車,鄭和與白先生因為要去不同的休息室只能先分開,彼此之間依依不捨,而兩個伴郎亦是如此,桑北那張撲克臉終於有了一絲表情,將自己的名片遞給家樂,道:“您好,我是白先生的秘書,這是我的名片,我們公司的大門隨時為您敞開,請務必認真考慮。”
家樂面露一絲苦惱:“可我只是個教書匠,您太看重我了。”
桑北仍堅持要給他名片。
家樂堅持不收。
四百三十
鄭和手裡捧著一把花,雖然他不明白他明明也是新郎,為什麼花偏偏要在他手裡,但這種時刻已經無從得知了。
他很緊張。
是的,他很緊張。
他在第一次出鏡時沒有緊張,在第一次參加聚會遇到白先生時沒有緊張,可在這種明明應該很幸福、很享受的時候他都快緊張地發抖了。
他知道外面有很多人滿懷祝福地參加這次婚禮,包括他的家人和朋友,他也知道他最愛的人就在外面,和主持人一起向所有人談論他們認識的過程。
甚至,一些記者們也在其中,認真地記錄永遠不會被大眾知曉的這次婚禮。
放輕鬆。
他告訴他自己。
幸福來的太過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