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昱辰這番話裡其實藏了很多訊息,遲暮也聽出來了,他一直掛在腦子裡的懸念終於迎刃而解,原來江昱辰並沒有和奧利維亞在一起,原來一直是他在自作多情。
“遲暮,我一直很想你。”
江昱辰忽然說出這麼一句話,遲暮愣愣望著他,對方表情平靜,彷彿只是在拉家常。
“我不想對你造成什麼困擾,也聽說了現在你身邊有別人,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很想你。”江昱辰又重複一遍,彈了彈菸灰,餐廳的服務生走上來低聲勸阻餐廳是禁菸區,江昱辰點頭,將菸頭掐滅,站了起來。
“你要走了嗎?”遲暮跟著起身。
“約定的時間快要到了。”江昱辰又抬起手輕輕拂過遲暮額頭,溫潤的指腹上有淺淺的溫度。“你也回去休息吧,醫生說傷口如果好好養著,換藥換得勤,也不見得會留疤痕。”
“我又不靠這張臉吃飯,破相就破相吧。”遲暮習慣性地也往紗布上摸,剛好和江昱辰正要落下的手撞在一起,肌膚相貼不過一秒鐘,他就迅速將手挪開了,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江昱辰也緩緩收回手,笑了笑。
他提出要送遲暮回去,被遲暮謝絕,離開時,遲暮能感覺江昱辰一直在望著他,背心灼熱的感覺讓他有那麼一瞬間想要轉身的慾望,但是,他始終在朝前走,沒有回頭。
回到自己的住處,遲暮看見了垂頭坐在樓門口的陳禹鋒。
陳禹鋒現在的模樣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右邊臉頰有塊十分明顯的青紫,嘴角紅腫,左邊的衣袖破了個大洞,手臂上還被銳器隔開一道口子,豔紅色在衣服上沾染了一圈,看著相當猙獰。
他身邊還站著兩個物業的保安,似乎見陳禹鋒的模樣不是什麼善類,打算將人趕走,遲暮小跑著上前解了圍,在保安一陣狐疑的目光中,將陳禹鋒領上樓,帶進屋子。
好在鑰匙尚在身上,顏爍也留下了一些顧明安的衣物沒帶走,多少符合陳禹鋒的身形。等陳禹鋒簡單衝了個澡,換身乾淨衣服,遲暮讓他坐在床上,自己找出備用的傷藥和繃帶,開始處理他手上的傷口。
整個過程中陳禹鋒一直垂著頭,一言不發。
最後一圈繃帶在手臂上纏好,陳禹鋒忽然皺了眉。
遲暮問他,“疼嗎?”
陳禹鋒落下目光來,英挺的眉毛下邊竟然是一雙迷濛中泛著悲傷的眼睛。
他說:“遲暮,我決定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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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
中國自古有句俗語,民不與富鬥,富不與官爭,如果是沒錢沒權的槓上當官的,活該你倒八輩子大黴。這種事如今應驗在陳禹鋒身上也十分明顯,遲暮不知道那天他離開之後陳禹鋒同他父母到底是怎麼談的,但從他看見陳禹鋒身上的傷開始,遲暮心裡也多少預料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果不其然,等陳禹鋒一回公安局去上班,上頭就下來一道檔案,讓他“離職回家休養”,這是體面些的說法,潛臺詞是,“你被開除了,滾蛋吧。”
陳禹鋒沒什麼怨言,很快就精神抖擻地開始四處找工作,按道理,以他的學歷,就算不在國家機關,都能在很多企業的法務部裡謀到不錯的職位。可惜事實偏偏像那些在肥皂劇裡受盡迫害的主人公一般,不是找不到工作,而是找到工作之後,往往上個兩三天班,就會立刻以莫名其妙的原因被上級辭退。
接二連三的碰壁總是很能打擊一個人的自信心,尤其是像陳禹鋒這種隱性的天之驕子,從小到大一路坦途,從沒為自己的前途發過什麼愁,現在不光連一份工作的保不住,更悲哀的是不管心中有再多的苦悶,他還要笑著對遲暮說,放心,沒事,應付得來。
遲暮想勸他放棄,又不是什麼山窮水盡的時候,不用太拼,修養在家也沒什麼。陳禹鋒卻道如果現在不拼,等以後再想拼的時候,也沒力氣了,而且他也不想靠遲暮養著。
這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是一個道理。
後來陳禹鋒還是找到了工作,只是用來工作的地方從脖子以上降到了脖子以下。
起初遲暮問起,他只說在外邊跑保險,做銷售,累是累些,不過也當鍛鍊身體了。遲暮心思雖不算縝密,也不是個粗線條的人,很快注意到陳禹鋒身上多了很多類似擦傷的傷口還有手掌漸漸密實的繭子,一次好奇心驅使下,他悄悄跟著陳禹鋒去了趟他上班的地方,一直跟到一處工地,看著他換上緊實的白背心和工作褲,戴著安全帽在工地上和普通工人們一起搬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