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的時候卻瞧見兒子眼下的黑眼圈。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給他夾了一筷子牛柳。
甘南頓了頓才抬頭道了聲謝。
之後他便不再只吃白飯,夾著牛肉吃得飛快。
甘正天多少放了點心,自己夾了塊牛肉,然而剛入嘴卻吐了出來。
“甘南!甘南別吃了!”甘正天提高聲音道,“你吃不出鹹味嗎?這麼鹹你怎麼咽得下去!”
甘南等他喊完,怔怔地把嘴裡的牛肉嚥下去,才抬頭看著他道:“鹹嗎?”
甘正天聞言怔住,失力般地擱下筷子,頹唐地靠在了椅背上。
“小南,你已經……”你已經難過得連味道也嘗不出來了嗎。然而他理智還在,這麼妥協的話怎麼能說出口。
你是他的父親,無論你有多麼不忍心、不忍心得恨不得把他所想要的一切都雙手奉上,你還是要替年輕的孩子看清前路的方向。
甘正天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那些軟弱的情緒早已不見。
“別吃這個了,去喝點水。”
“我第一次燒菜的時候也這樣。”甘南盯著那盤牛肉輕輕道,“牛肉是蘇北喜歡吃的,但是不好做,我第一次做把不準度,放了很多鹽,他吃得特別開心,還不讓我吃……後半夜我看見他起床喝了一大瓶水,等他睡了我去廚房嚐了嚐剩的,才發現特別鹹,那個時候我……”
“夠了。”
“我發誓我要為他學會每一道帶牛肉的菜。”甘南淡淡地笑起來,視線不知落在了何處。
甘正天閉上眼,不想去看他略帶著甜蜜的回憶。
兒子這樣的表情他太熟悉了——那是他二十多年前就體會過並以為從此不再有機會體會的心情,直到他遇到嚴謹。
然而,剛想到嚴謹的甜蜜還沒升騰起來,他就想起了甘南的母親。
“甘南,你這是逼我。”甘正天沒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他偏過頭去看落地窗外的燈火明亮的小區,“我還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那麼小一點點,護士剛把你抱給我,我還沒來得及笑,你媽媽就……我當時抱著小小的軟軟的你,我特別害怕,害怕我一個不小心你就沒了,跟你媽媽一起……一起離開我。”
甘南慢慢把視線拉回來,怔怔地看著他。
甘正天是一個真正頂天立地的悶葫蘆男人,他多數時候總是沉默,難得的笑容也像出鞘的劍一般帶著風霜,自甘南有記憶以來,幾乎從未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傷感,懷念,遺憾,內疚。
“你怪我不為你著想,可是,我能怎麼辦……你當時那麼小,小得我覺得我一捏就會碎,我除了把你帶給你奶奶,讓你們離我離得遠遠的,我還能怎麼辦。”
“我每天睡不到六個小時,天天在外面跑,恨不得讓自己忙得團團轉,忙得沒時間去想你媽媽的死,去想那個被我送走的孩子今天有沒有學會講話,明天能不能學會走路……”甘正天痛苦地閉上眼。
甘南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甘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