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溼潤了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半晌才嘆了口氣,欣慰道:“小南,你能這麼想爸真的很開心…我最怕的就是……”
這麼一個鐵血漢子柔情起來十分讓人心酸,於是甘南故作不耐煩地打斷他:“怕什麼怕?我等著你,嚴阿姨等著你,不管多久,我們都在外面給你一個家。”
甘正天被兒子這麼大喇喇地提起“緋聞女友”,老臉竟然有點繃不住,尷尬道:“說什麼亂七八糟……”
“嚴阿姨聽你這麼說可要傷心了。”甘南戲謔道,過了一會兒又認真起來,“我說真的,我不介意,你只管遵從自己的心意。我個人覺得嚴阿姨人不錯。”
甘正天被調侃得臉都有些紅了,努力扳著面孔嚴肅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
此時一旁的看守示意他們探視時間到了,於是甘南一邊起身一邊笑道:“爸,你也該是時候梅開二度了。”趁著甘正天被帶出房間,他趕緊補了一句:“也正好證明您還老當益壯啊!”
“臭小子!”甘正天哭笑不得,卻沒發現每次同甘南見完面他的好心情都會持續一段很長的時間。
出了拘留所的門,甘南第一次沒有想要馬上回到蘇北身邊。
其實他不是不知道原因,那天他久候蘇北不歸,便找到了天台去。
對方的猶豫彷徨,惶惶恐懼,憂慮擔心,他全看在眼裡。然而正是因為看在眼裡,甘南現在才會覺得無力開口。
他聽到蘇北說“愛他”,但是那語調顫抖,聲音斷續,彷彿帶著連主人都無法言明的不確定。
初聞之際,他甚至有些傷心,想他甘南平生第一次愛人,自覺把這輩子的激情、愛意與耐心全數給了他,然而卻換回了對方被人三言兩語就說得動搖的真心。他一向自傲,如何忍受這份如此不堅定的感情。
但是,當蘇北真正避開他的親暱舉動的時候,他是那麼清晰地感覺到了心痛,就像是捧出了一顆易碎的心,被人不經意地打落在地,碎成了一片一片,卻仍然不忍苛責對方的無心之舉。
於是他不知是在跟他較真還是跟自己賭氣,他不願意示弱,連一句緩和氣氛的話都不願意宣之於口,只懂冷冰冰地質問對方“是不是不要他了”。
他已經不再是不通世俗人情,不懂曲意逢迎的少年人了。父親的事讓他一夕長大,他現在甚至能夠維持一臉和煦的笑容去同警察律師言笑晏晏地溝通,只盼將父親的罪行減到最低。
然而,面對蘇北,他卻永遠像是當日小心翼翼而又天真單純地詢問對方“你,知道我的意思麼……”這種毫無自信可言的話語的孩子。
人慢慢長大,總會變得世故、圓滑、老練、成熟,然而卻總要留有一個角落,讓自己可以肆意哭喊笑鬧。對甘南而言,蘇北就是他永遠的港灣。
所以他強忍著恨不得把對方生吞活剝吞進腹中的慾望,等待蘇北心甘情願地放下所有的顧慮,走進他的世界,從此不再分離。
“滴滴——”突如其來的喇叭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甘南側頭望去,卻見嚴謹摘了墨鏡,微笑著看他:“你剛去看過你爸?你跟他說什麼他不願意見我?”
甘南瞬間記起最後父親燒紅的臉色,於是“噗嗤”一聲就大笑起來。
嚴謹無奈,等他笑夠了才又開口道:“既然今天見不到大甘了,不如小甘跟我去吃個飯?”
甘南略一思索便同意了,於是開門上了車。
猶豫片刻給蘇北發了一條簡訊——中午有事,不回去吃了。
二人在一家看著並不十分富麗堂皇的小飯店吃了飯。
“這兒的菜都很好吃,價格也很公道。”嚴謹把選單給他,一邊積極推薦著菜色。
甘南無奈看著這個平日裡十分嚴謹的嚴律師口水都快直流的模樣,合上了選單笑道:“既然你那麼瞭解,不如你就點些招牌菜吧。”
嚴謹毫不客氣,對著一旁的服務生道:“杭椒牛柳,肉香茄子煲,野生菌湯,田螺塞肉。先這樣,拿兩罐椰汁,趕緊給我們上啊。”打發了服務生,又對甘南道:“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菜,就照你爸愛的點了,總有些遺傳嘛。”
甘南聞言恍惚地笑道:“這倒是我第一次知道我爸原來愛吃這些菜。”
“沒事,以後還有機會,你學著做一道給他吃他就能高興死。”
“果然是大律師啊,一眼就看穿別人在想什麼了。”
嚴謹略抬了抬修建精緻的細眉,驕傲道:“看透你這種小屁孩還不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