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沒事就肯定是沒事。”
顧承喜相信他的話,同時又暗暗的看輕了他。霍相貞這是“沒事”了,要是有事怎麼辦?有事的話,憑著馬從戎的本事,無非是乖乖的被霍相貞抽成個花瓜。顧承喜其實不介意挨平安的打,平安要是把他當成“人”打,打出血了他都不怨;可要是把他當成奴才教訓,他受不了。就算一次兩次不在乎,天長日久了也受不了。
馬從戎把他送出了院子,就原地向後轉又回去了。顧承喜低頭端詳著自己胸前的腳印,看著看著,忽然笑了。
出了霍府大門,他笑嘻嘻的叫了一輛洋車往家走。進了家門之後,小林迎上來,見面便是驚叫:“承喜,誰踹你了?”
隨即他伸手去拍打了顧承喜的前襟,幾巴掌拍掉了浮灰。顧承喜還不高興了:“你那爪子能不能老實點兒?胡拍什麼啊?”
小林被他罵了個愣:“哎喲我操——你狗咬呂洞賓哪?行,沒人管你了,你滾一身灰我也不問了,行了吧?”
小林一甩袖子進了屋,沒等他坐穩當,顧承喜從門口扔進了軍裝上衣:“有空給我洗了!”
小林當即起了身:“天天洗啊?真他媽乾淨!用不用我把你皮扒了也燙一燙?”
院門“哐啷”一響,顧承喜又跑了。
顧承喜輕車熟路的進了白宅,對著白摩尼訴苦:“白少爺,就因為你一句話,我捱了大帥一頓胖揍!”
白摩尼坐在沙發椅上,氣哼哼的答道:“別提他!嫌他煩!”
白宅不知是怎麼回事,處處陰森,讓人不願久坐。顧承喜彎腰湊近了他:“怎麼著?你也捱罵啦?”
白摩尼蹙著眉毛,微微的還撅了嘴,望著前方不說話。
顧承喜掃了他一眼,隨即卻是笑了:“你捱罵,我捱打,算咱們是一對兒難兄難弟。行啦,別賭氣了,要不然,我哄哄你?”
白摩尼不理他。
顧承喜已經和他混得相當之熟,所以此刻又笑道:“不理我?再不理我,我親你啦?”
然後伸手攬住白摩尼的肩膀,他當真在對方額角上吻了一下。白摩尼認為他是在和自己鬧著玩,所以並不翻臉,只是不耐煩的一掙。顧承喜的身量和霍相貞真相像,有時候他和顧承喜並肩在路上走,時常會恍恍惚惚的產生錯覺,彷彿身邊跟著的人,是個愛說愛笑愛鬧的、更親切更有趣的大哥。
顧承喜的軟,越發襯托出了霍相貞的硬。白摩尼想到大哥不替自己撐腰,還罵自己,便委屈得紅了眼睛,口中喃喃說道:“小顧,氣死我了。”
顧承喜問他:“那怎麼才能讓你消氣呢?”
白摩尼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說。”
顧承喜笑道:“我說什麼?看你現在這樣子,跳舞逛公園看電影肯定是都不願意了,打打小牌,又得現去找人。前頭那個女朋友,你還不要人家了。唉,你要是個老太爺,我就給你燒幾個煙泡,讓你抽著解解悶。可你年紀輕輕的,又不是老太爺。萬一上了癮,我不就有罪過了嗎?”
低頭望著自己腳上的花皮鞋,白摩尼出了一會兒神,然後手扶膝蓋起了身:“小顧,你跟我走!”
顧承喜並不多問,無條件的跟上了白摩尼。白摩尼帶他上了汽車,往前門一帶去。在石頭衚衕內的一家小班裡,白摩尼找到了他的老相好。說是老相好,其實也不老,是個二十四五歲的姑娘,雖然落在了八大胡同之中,但是因為生得頗有幾分姿色,又通琴棋書畫,所以是賣藝不賣身,頗有幾分豔名。白摩尼在最寂寞的時候,會來找她聊閒天。天長日久了,他把姑娘聊成了他的老姐姐。
今天進了屋,他無精打采的,讓姑娘給他燒幾口鴉片煙。班子裡的人,並不把吃煙當成一回事,所以不出片刻的工夫,他便如願以償的嚐到了鴉片滋味——沒嚐出好來,反倒有些反胃。推開煙槍坐起了身,他自覺著像喝醉了似的,頭暈目眩的直晃。扶著顧承喜出了門,他在上汽車前,還彎腰乾嘔了幾聲。
顧承喜一手攙著他,一手拍著他的後背:“白少爺,你感覺怎麼樣?要是不舒服的話,晚上就到我家裡睡吧!我夜裡還能照顧你。”
白摩尼點了點頭,低低的“嗯”了一聲。
29、稀世之花
家裡一來客人,小林就不算人了,尤其來的是白摩尼。顧承喜在白摩尼面前謙卑的像孫子似的,小林看在眼裡,卻是並不拈酸吃醋——他感覺白摩尼是高不可攀的,顧承喜裝孫子也是白搭。再說顧承喜現在也是個有身份的人了,招待幾個更有身份的朋友,也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