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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城裡,有吃有喝有住,你們在城外趴戰壕睡野地,能捱得過他們?”

顧承喜察言觀色:“大帥的意思是……”

霍相貞輕描淡寫的答道:“去,五十大洋一條命,給我召集一支一百人的敢死隊!等到天黑透了,讓敢死隊打前鋒。”

顧承喜落了心病,一聽“敢死隊”三個字,就像讓刺紮了心似的,渾身上下不舒服。但是這話他又不能明說,只能是低了頭,唯唯諾諾的滿口答應。

霍相貞扶著土壁站起了身,又對他下了命令:“讓通訊兵聯絡陸師,你這一個團不夠用。”

顧承喜也起立了,心想這平安不來,自己想他;平安來了,自己又得把腦袋別到褲腰帶上。其實人家萬國強都縮在縣城裡不大出來了,而且看那意思,你不打他,他能在縣城裡藏到過完年。萬國強不動,連毅也不會動。但是霍相貞顯然是不想給他們冬眠的機會,先是往死裡打,打不死也要把他們打出直隸。

午夜時分,突襲開始。

敢死隊在炮火的掩護下匍匐前行,直奔敵營前線。老城牆實在是太結實了,居然能夠抵擋住炮彈的轟炸。顧團是個漫天開花的打法,以掩護為主。陸師則是瞄準一處猛射炮彈,想要把城牆打出個豁子。安如山下午撤到了後方,夜裡又被霍相貞召喚了回來。率領著麾下的一支騎兵隊伍,他獨當一面,靜候軍令。騎兵隊伍全是流亡到中國的哥薩克兵,一個個驍勇善戰,是安如山的大寶貝兒們。

這樣的猛攻,不是輕易可以發動的,所以須得珍惜時機。顧承喜也上了戰場——當著霍相貞的面,他不敢不賣命。

漆黑的夜空中來回穿梭了火流星,雙方的炮彈你來我往,對著狂轟。顧承喜怕死,所以一邊衝鋒一邊自言自語的罵霍相貞,罵得咬牙切齒,罵得悱惻纏綿。他當初是為了霍相貞才從軍的,現在也是為了霍相貞才往槍林彈雨裡衝。賭上一條命,只為換他一聲好——這狗孃養的冤家啊!

子彈撲撲的打在身邊土地上,因為危險太甚了,所以顧承喜反倒有些麻木。遙遙的看到敢死隊開始往城牆上爬了,他心裡有了亮——這用人命堆起的一仗,八成真能贏!

與此同時,另一方向的陸師終於把城牆轟開了一角。安如山的哥薩克騎兵們一手催馬一手提槍,頂著漸漸稀疏的炮火開始衝鋒。

凌晨時分,戰爭結束。萬國強和連毅雙雙的帶兵逃了,逃到了山東境內。

霍相貞沒想到自己這個大雜燴式的的打法居然真有成績。一張臉煙熏火燎的沒表情,他在心裡偷著狂笑。他年紀輕,旁人提起他,話裡話外總認為他是沾了老子的光。他承認自家老子的作用,但若說他純粹只會沾光,他不服。

去年被萬國強轟了一炮,彷彿坐實了他是個趙括,如今終於一雪前恥。萬國強怎麼樣?連毅怎麼樣?今夜還不全成了他的手下敗將?

陸永明和安如山帶兵進縣城了,他獨自坐在戰地上的半堵土牆上,心裡高興,真想找個人吹噓幾句。可是找誰呢?回家找白摩尼?白摩尼聽不懂;對馬從戎說?也不合適。和安如山講?更不好。安如山在前線打了許久,既有功勞也有苦勞,只有自己誇他的,沒有對著他自吹自擂的。對顧承喜談一談?還是不妥。饒是不說話,顧承喜都能讓自己眼花繚亂,自己若是給了他三分顏色,怕他不會立刻開家新染房?

想起了酷愛開染坊的顧承喜,霍相貞皺著眉頭笑了一下。此君的臉皮之厚,心思之邪,堪稱罕有。霍相貞拿他沒辦法,至多是對他連打帶罵,然而他又不在乎捱打捱罵。

霍相貞想出了神,偶然間一抬眼,他忽然發現顧承喜來了。

顧承喜穿著一身零零碎碎的軍裝,棉襖在匍匐前進的時候磨破了,綻出了絲絲縷縷的白棉花。身上邋遢,臉倒是擦乾淨了。將一壺熱水送到了霍相貞手中,他小聲笑道:“大帥是真高明!白天剛到前線,夜裡就把仗打贏了。”

霍相貞喝了一口熱水,不置可否,不言不笑,但是也不反駁。

顧承喜又問:“大帥,您怎麼不進縣城啊?”

霍相貞答道:“不急。”

顧承喜從他手中接過了水壺:“大帥,您餓不餓?有剛出鍋的面片湯,您先來一碗?”

霍相貞一點頭,有些失落,因為顧承喜居然只讚了他一句。

顧承喜雙手端來了一隻盆大的粗瓷海碗,裡面盛著白嘟嘟的面片湯。霍相貞一手託了碗底,一手握著筷子在碗裡攪了幾攪,又吹了吹熱汽。

顧承喜站在一旁默默等著,及至看他安安穩穩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