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大帥也不管,由著他們逃。
顧承喜一路撿人,撿槍,還撿了三箱子彈,兩門迫擊炮。繞過一座大山之後,顧軍全體暫停休息,炊事班埋鍋造飯。顧承喜平日肥吃海喝的很享福,但是真到上戰場了,小兵吃什麼,他也吃什麼;除非是小兵的伙食實在太不堪了,他才揹著人偷偷加點餐補充營養。此刻他端著一碗熱湯,一邊吹著熱氣吸吸溜溜的喝,一邊在槍炮之間來回的走。槍炮都是很好的外國貨,他用腳尖東踢踢西踢踢,然後打了個飽嗝,心想這些玩意兒全歸自己了,樣數雖然不多,可是要買的話,也是一大筆錢呢!
思及至此,他扭頭又往遠望,遠方是一座巍峨險峻的高山。覺察到身邊來人了,他目不斜視的直接問道:“哎,那邊兒是不是雲夢山?”
裴海生也端著一碗熱湯,思索了一下才答道:“好像不是,軍座稍等,我找人問問去!”
顧承喜一抬手:“算了,不用問,愛是什麼是什麼吧!反正這荒山野嶺也沒什麼好看的,你告訴我名字了,我也記不住。”
裴海生聽聞此言,就站著沒有動。而顧承喜又道:“這麼走下去,太沒譜了。過一會兒咱們兵分幾路,開始向前搜山。”
裴海生仰頭把熱湯喝了個底朝天:“軍座用我保護嗎?”
話音落下,他直勾勾的盯著顧承喜,等待一聲回答。而顧承喜漫不經心的一搖頭:“用不著你。你挑些人帶上,也給我找去!”
裴海生答應一聲,同時暗暗的鬆了口氣。
全軍吃飽喝足之後,整理行裝繼續出發,大部隊分成了小部隊,揹著電臺踏上了不同的路。根據逃兵所說,霍相貞已經帶兵在山中深處轉了好幾天,所以山下儘管全是大雪地,卻沒有足跡可尋。而對於霍相貞來講,下山是自尋死路,所以如今很有可能繼續往上去了。
顧軍無法追蹤,只好漫無目的的先往山裡走,打獵似的各自尋找蛛絲馬跡。顧承喜穿著長及腳踝的厚呢子軍大衣,脖子上又圍著一條毛茸茸的狐皮領子,身上不冷,心裡也挺平靜,唯一的一點憂慮,是怕山林中會有人打冷槍。
馬靴在大雪地裡趟得久了,連靴底都是乾淨的。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心中還是很平靜,不像是來打仗的,當然也不像是郊遊。那種平靜很奇異,簡直有一種宿命感。
時光倒退了一萬年,在冰天雪地的蒼莽山林之中,他是全副武裝的獵人,要去獵他。
裴海生的小隊跟著顧承喜進了山。在即將帶著人馬離隊之前,裴海生從後方又看了顧承喜一眼。顧承喜高人一頭的走在前方,給了他一個英武挺拔的背影。
一眼過後,裴海生按照計劃,帶著自己的小隊拐彎了。
和其它人一樣,裴海生也是摸索著走,沒個明確的路線。想在這麼大的一座山裡找人,本來就是個碰運氣的事情,所以只能試探著來。林子裡略微好走一點,因為可以扶著沿途的樹木借力,但是同時也懸著心,因為不知道雪下有沒有獵人佈下的陷阱或者夾子。照理說是不該有,可是誰也不敢保準,所以一步一步全像是踩在了心尖上。隊伍裡有小兵是專門負責做記號的,免得迷路。裴海生則是一門心思的直往前走,心想這等於是閉著眼睛走路,我得找到哪一天去?
出了林子,又見陡坡,坡上也有稀疏的樹木。裴海生抓住一棵小樹,四腳著地的往上爬。爬著爬著,忽聽頭上起了一聲驚呼,是個伶俐的小兵有了發現:“營長!營長!您上來瞧瞧,那是不是人腳印兒?”
裴海生當即豎起一根手指,對他“噓”了一聲,隨即手蹬腳刨的趕了上去。坡頂地勢還算平坦,整潔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印跡,可不就是鞋底子踩出來的?
小隊全體立刻警惕了,而裴海生低頭又細瞧了瞧,發現這是一串很單薄的腳印,好像統共也不會超過十個人,而且從印跡的形狀看,穿的還都是馬靴,想必全是軍官一流。
他把這話說給了部下士兵,士兵聽了,面面相視,都有些激動——這要是真把霍相貞逮住了,豈不是全體都立了大功?軍座打起賞來是絕不小氣的,兄弟們這回橫是要集體發大財!
裴海生帶著小隊上了路,順著腳印向前快走。走出了不到兩裡地,他猛然收住腳步,同時對著後方做了個手勢。後方的二十幾個人會意,登時全蹲下了。正好身邊有大石頭,堪稱是他們絕佳的掩體。而裴海生靜靜的向下望去,在斜坡下方的幾棵枯樹之間,他看到了霍相貞一行人。
霍相貞站在樹下,一手拎著手槍,一手領著個副官。另有三名軍官蹲在地上,正在擺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