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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子,心中快樂極了。

到了天擦黑的時候,霍相貞進了帶著暖氣管子的浴室。脫光了衣服邁進一缸熱水中,他半躺半坐的仰著頭,一言不發、紋絲不動。馬從戎拿著一條大浴巾走進來了,在昏黃的燈光下向他一笑:“大爺想什麼呢?”

霍相貞在熱水中泡得太久,一身一身的出汗,此刻幾乎有些虛弱。閉著眼睛仰靠著缸沿,他輕聲說道:“我想咱家那個大池子呢。”

馬從戎搬了個小板凳,在浴缸旁坐下了:“等大爺這回一走,我就找工人開工,給大爺再修一個。現在有一種很好的瓷磚——”他沉吟著措辭,想要做一番形容:“像玉一樣,顏色乾淨得很,砌成池子,特別漂亮。”

霍相貞側過了臉看他:“別費那事,我還能總來啊?”

馬從戎笑了:“您的意思在我這裡,和聖旨是一樣的。哪怕您一年至多來一趟呢,我這接駕的工夫也不能馬虎了。”

霍相貞沉默片刻,也微微的笑了一下:“有時候和你說說話,倒像回到過去了似的。我可能是前二十幾年把福都享盡了,這幾年的日子是越過越糟心。時也運也命也,非不為也、實不能也。”

馬從戎沒想到他會對著自己發感慨,一時間無話可答。而霍相貞想了一想,隨即又搖了搖頭:“其實我前二十幾年也沒享多少福,反正一路走到今天,雞飛狗跳,總不消停。”

馬從戎抬手一捋他溼漉漉的短頭髮,同時回憶起了他的小時候。霍老爺子實在太怕兒子沒出息了,所以對霍相貞實行鐵血政策,一言不對,立刻動手,不把兒子揍老實不罷休;誰勸也沒有用,勸得狠了,老爺子驢意發作,會連和事老一起揍。

後來霍老爺子身邊的人都有了經驗,一見老爺子瞪眼睛了,少年雪冰會立刻開工,把老爺子身邊的手杖茶杯盡數收走,後來甚至連掄得動的硬木椅子也不能留。馬從戎則是撒腿直奔賬房,一邊跑一邊喊爸。馬老管家畢竟是見多識廣的,聽兒子說老爺子又要對少爺上演全武行了,老管家鎮定自若的抄起電話往白家打,請白老爺子過來調停調停——霍雲樸脾氣再爆,也不敢對著親家動手。

白老爺子是個好人,接到電話之後,就自以為非常快、其實十分慢的一邊更衣,一邊讓家裡人套馬車。在家穿在家的衣裳,出門換出門的衣裳,白老爺子是個講究人,哪怕火燒眉毛了,規矩也不能亂。及至他坐著大馬車趕到霍府之時,霍老爺子時常是已經打完了。

霍相貞一直是個子大,捱過揍之後,不知怎的,分外醒目,彷彿比捱揍之前又大了一號。氣哼哼的往門外一站,他不哭不鬧,一句軟話也沒有,堪稱一條小好漢。白老爺子,當時還不是老爺子,先走到霍相貞面前低頭仔細看一看,見孩子沒受重傷,這才翩然踱到門口,對著屋中嘆道:“唉,雲樸兄,你也真是太暴躁了。”

霍老爺子站在黑洞洞的大屋子裡,本來就高,又發了福,看著越發頂天立地。大馬金刀的亮了個相,他一拍大腿,打雷似的慨然怒道:“唉!雪亭,你是有所不知!這個混賬東西,不揍不行啊!”

在兩位老爺子隔著門檻對話之時,馬從戎悄悄的走上前來,去拉霍相貞的手,拉一下不動,拉兩下還不動,第三下他使了勁,拉動了。不聲不響的邁了步,他像牽驢似的,把少爺牽走了。

從小到大,他也記不得自己牽過霍相貞多少次,反正霍相貞那性子是異常的倔,挨完揍後往那一站,如果沒人理的話,他能直挺挺的站一夜。

馬從戎撫今思昔,最後抬眼去看霍相貞,忽然感覺自己很愛他。挽起袖子從水中撈起一條毛巾,他把毛巾擰乾了往手上一纏,隨即起身坐上缸沿,拉起對方的一條胳膊慢慢搓。

霍相貞閉了眼睛,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一夜過後,霍相貞便打算返回順德府。這一趟他是不聲不響偷著出來的,所以一路輕裝簡行。馬從戎提前往鐵路局打電話,給他要了兩間包廂。

上午十一點的火車,照理來講,並不算早;但霍相貞難得的睡了個懶覺,起床時已經是八九點鐘。吃了一頓早飯之後,他昂首挺胸的站在客廳裡,等著馬從戎伺候自己穿大衣。馬從戎已經穿戴整齊了,雙手捏著大衣領子一抖,他低聲說道:“大爺,伸胳膊。”

霍相貞乖乖的把胳膊伸進了衣袖子裡。馬從戎隨即繞到前方,又給他一粒一粒的系紐扣。安德烈站在一面大穿衣鏡前,轉著圈的照來照去。今天他也是西裝打扮,並且從秘書長手中得到了一頂很俏皮的小禮帽。歪戴著帽子露齒一笑,他像個穿了新衣服的小孩子一樣,別有一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