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心想就是因為馬背上面多了一個自己,霍相貞才沒有辦法再伏低。
歪著腦袋向後方望了,他看到元滿和一名衛士分騎了餘下的兩匹馬。而在遠方的鐵路線旁,一名騎兵領了先,正在對著自己的方向舉槍。
馬從戎從腰間拔出了手槍。單手摟住了霍相貞的腰,他不假思索的舉槍扣動了扳機。
馬從戎從來不用槍,然而一百年開了一次槍,卻是正中靶心,打了個準。領先的騎兵應聲落了馬,馬從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給霍相貞報了仇。一滴鮮血在顛簸中落到了他的唇間。他伸舌頭,不動聲色的舔了它。握著手槍的手搭上了霍相貞的背,他嚴絲合縫的又抱了他。霍相貞從襯衫領口中散發出了熱烘烘的氣息,帶著一點似有似無的汗味;身體隨著馬步起起伏伏,胸膛沉重而又溫暖的碾壓揉搓了他的身體。於是他在生死攸關的時刻裡收緊了雙臂,在血腥與汗氣之中,第一次發現大爺很有一種性的誘惑力。
四匹阿拉伯馬打了頭,徒步的衛隊緊隨其後。裝甲列車徹底被轟癱了,但是車中的槍炮安然無恙,還可以充作一道防線進行抵抗。霍相貞知道自己是受了傷,但是忍痛俯身,他無暇看。沿著鐵路線策馬狂奔,他一口氣跑了一百里,和迎接專列的隊伍正打了個頂頭碰。一扯韁繩勒住了馬,他單手按了馬從戎的肩膀借力,在春日的驕陽下緩緩直起了腰。
馬從戎仰面朝天的望著他,在開始直腰的一瞬間,他看到霍相貞神情痛苦的一蹙眉毛。但是抬頭面對了馬下眾人,他的神情從痛苦瞬時轉為了肅殺。
前來迎接他的人是安如山。安如山是經過見過的人,所以不會大驚小怪。站在馬下向上伸了手,他高聲問道:“大帥,肩膀怎麼了?”
霍相貞扶著安如山下了馬:“沒事,讓子彈蹭了一下。”然後他轉向了馬上的馬從戎:“你也下來吧,讓馬歇歇!”
馬從戎的胸膛一輕鬆,反倒感覺若有所失。而霍相貞向後一望,忽然問道:“元滿呢?”
跟著他的,只有一名衛士。衛士是滾下馬的,爬起來帶著哭腔答道:“副官長中了槍,半路掉了……”
霍相貞上前一步:“掉了?死了?”
衛士扶著馬搖頭:“只看見人掉了,不知道死沒死。”
霍相貞急了,對著周圍眾人怒道:“愣著幹什麼?快去給我找啊!”
安如山抬了手,虛虛的扶了他:“大帥彆著急,先把傷處理一下。騎兵已經出發了,要是元滿沒死,肯定丟不了他!”
64、風起雲湧
安如山的隊伍一頂上去,雪冰就帶著人仰馬翻的警衛團撤下來了,半路還撿回了個滿臉是血的元滿。原來中了流彈的不是元滿,是元滿的馬,元滿被馬顛得飛起老高,然後大頭衝下臉先著地。雪冰把他帶到霍相貞面前時,他已經完全沒了人模樣。
霍相貞不怕他的滿臉血。見他不但活著,而且還能雙手捧了血臉嗚嗚哭,霍相貞放了心。無言的向一旁揮了揮手,他沒空研究元滿為何哭得如此哀慼。這一場仗來得糊里糊塗,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就已經饒上了一輛裝甲列車。霍相貞越想越恨得慌,直到被人拽了一下胳膊,他才回過了神。扭頭一看,他看到了馬從戎。
馬從戎拎著一隻水壺,臉上很平靜,沒事人似的說道:“大爺,肩膀上還帶著傷呢。”
他不提,霍相貞也沒想起來自己的傷;他提了,霍相貞側臉向下一看,這才發現鮮血從左肩後漫了開,整個肩膀加半條袖子,居然全溼透了。
在一棵老樹下坐了,霍相貞脫了襯衫打了赤膊。老樹的嫩芽新生不久,現在還只有一樹稀稀疏疏的綠意。陽光透過枝葉,斑斑駁駁的灑了霍相貞一頭一背。將兩邊胳膊肘架在了膝蓋上,霍相貞難得的彎了腰垂了頭。馬從戎單腿跪在一旁,一手舉了水壺,一手拿了毛巾。壺口稍稍傾斜,涼開水細細的澆上了霍相貞的肩膀,從一片粘稠的血中衝開了一條路。血水順著脊背往下流,一直流到堵在下方的毛巾中。傷口漸漸顯出了真面目,不算深,但是蹭去了一條皮肉,是個血淋淋的豁子。
“大爺疼不疼?”馬從戎一邊問一邊掃了他一眼。霍相貞沒回答,但是馬從戎看到了他額角上隱隱暴出的青筋。
從隨行的軍醫手中接過了酒精瓶子,馬從戎用鑷子從瓶中鉗出了個小棉球:“大爺,您忍住了。”
小棉球在酒精中浸透了,散發著潮溼微涼的酒氣。輕輕觸碰了霍相貞的傷口,紅白對比得倒是很鮮明。馬從戎知道他疼,而且是非常疼,但是很奇異的,自己並未心生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