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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箱子太沉重了,馬從戎命人找床單當了包袱皮,從箱中一樣一樣的往外掏存貨。存貨是一張很大的金絲猴皮褥子,一張沒形沒狀的大黑熊皮,以及兩件貂仁皮統子,全是霍老爺子當初從關外弄來的,現在有錢都沒處找去。

馬從戎很珍重的將其包裹好了,然後想起大爺將這麼貴重的皮貨論堆賣,不禁又是一陣死去活來的心痛。幸好古董之類還沒有動,不過馬從戎心裡也犯嘀咕,不知道那些古董是真是假。老爺和大爺有異曲同工之妙,腦子裡全缺了幾根不甚要緊的筋。想起霍老爺子的音容笑貌,馬從戎不由得生了感慨——霍老爺子興許是怕自己把老來子慣壞了,對霍相貞素來不假辭色,然而內心又時常洋溢了一點父愛,無可奈何之下,只好隔三差五的逗一逗馬從戎,還親自抱著他出去逛過大街。馬從戎一直覺得霍老爺子比自己的親爹可愛,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自己小時候的確是討人喜歡,不像大爺,彷彿生下來就是倔頭倔腦,活了三十年,還是驢意盎然。

出出入入的運了幾趟,馬從戎打算把皮子和古董全用汽車送去天津。這麼大的一所宅子,就由倆警察看著門,這不是靜等著來賊嗎?念念不忘的想著那些論堆賣的皮子,他替霍老爺子心碎。

馬從戎來時帶了兩輛汽車,如今頭一輛汽車中堆滿了箱子,全是霍老爺子置辦回來的小件古董和字畫,介於價值連城和一分不值之間。馬從戎帶著包袱上了第二輛汽車。包袱堆進了汽車裡,他正在要上未上之際,前方忽然來了幾輛汽車。汽車的車門踏板上站了荷槍實彈的衛兵,可見來者乃是高階的軍人。

汽車一停,車門一開,顧承喜彎腰下了汽車。迎面見了馬從戎,他顯然也是一愣。而馬從戎立刻笑了一下:“顧軍長怎麼來這兒了?”

顧承喜隨口答道:“溜達溜達。”

緊接著他也有了疑問:“三爺怎麼也來了?”

馬從戎笑道:“收拾收拾。”

話音落下,兩人一起相視著發了怔,全感覺對方那回答不大對勁。彷彿出於本能一般,馬從戎先人一步的上了汽車。隔著車窗向外一揮手,他滿面春風的做了個告別的手勢。同時汽車發動,一前一後的加速駛上了大街。

125、替身

馬從戎的汽車說走就走,一溜煙的駛上了大街。顧承喜眼睜睜的望著汽車尾巴,心想他來收拾什麼?他憑什麼來收拾?先前不來收拾,現在忽然來了,怎麼著?他和霍相貞又有聯絡了?

直到這個時候,顧承喜才後悔自己沒有抓住馬從戎細細盤問,然而汽車已經無影無蹤,他是悔之晚矣。

邁步進了霍府大門,他也是突發奇想,打算過來散散心。暮春時節,正是好天氣,霍府對他來講,又是個有故事的地方,閒來無事,逛霍府自然是比逛公園更有趣。警察不敢阻攔,由著他往裡溜達。而他一路分花拂柳的走向深處,腦子裡像過電影似的,一幕幕往事全在眼前浮現出來了。暖風吹亂了一叢花木,幾點鵝黃花瓣飄落在了他的軍裝衣領上——大帥府,曾經是多麼高不可攀的所在,如今卻荒涼得只剩了他。他可以甩開胳膊大步走了,再不必隨時預備著向過路的副官們微笑,也不必探著瞄著霍相貞的行蹤,設法偶然出現在他面前。

兩根手指夾住斜伸到面前的一根花枝,在明媚的豔陽下,他緩緩捋下了一把花瓣。腳步不停的走向前方,他抬起手,將花瓣細細的灑了一路。他想自己本是個小地方的小混混,本來連北京城的大街都不敢走,連大帥府的大門都不敢進,可是因為愛上了一個大人物,所以硬著頭皮留了下來,硬著頭皮脫胎換骨、重新做人。

慢慢走到了小樓前,他仰頭向上望。二樓的玻璃窗開了個大窟窿,樓下的地面上還有成片的碎玻璃碴。登上臺階進入樓內,他由下至上,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走。

上樓之後,他在霍相貞的臥室裡停留了半天。樓上是個好地方,一共兩間臥室,分別供他睡了白摩尼和霍相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有本事,喜歡男人,就真能挑到最好的男人睡。凡是被他看上了的,無一例外,全得被他先嚐個鮮。厲害,他想,真厲害。

出了臥室繼續走,他進了書房。書房很大,頂天立地的排了兩面牆的書架,架子上以舊書居多。犄角旮旯處擺了一張長沙發,沙發上扔著幾隻落了灰塵的軟墊子。窗前一張大寫字檯上,還整整齊齊的擺著紙筆,一隻白玉老虎充當鎮紙,壓住了厚厚一疊雪白宣紙。

像個初次出門做客的小孩子一樣,顧承喜來了興致,面對書架橫著挪,仔細辨認寬闊書脊上的文字。書架盡頭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