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當初明明白白的談妥了,保留衛隊是我和平投降的條件之一,你們偌大的一個政府,還要食言不成?”
佟師長毫不動容,挺挺拔拔的站起了身:“抱歉,靜帥,這是軍分會對您下達的命令,我也是奉命行事,另外請大帥在遣散衛隊之前,先向警察繳械。”
霍相貞萬沒想到新政府還會說話不算數,登時感覺自己當初是受了騙。怒不可遏的霍然而起,他對著佟師長提高了聲音:“不可能!我不發話,看誰敢撤我的衛隊!”
佟師長向他微笑著一點頭:“在下告辭了,請靜帥保重。”
話音落下,佟師長轉身出門,揚長而去。霍相貞氣得面目改色,雙腳像是釘在了地上,也不知是怎麼了,雙腿一陣一陣的失了知覺,居然麻痺得寸步難行。本來剛和安德烈較量出了一身熱汗,如今熱汗冷了,他的雙手也成了冰涼,涼到極致,彷彿關節都要被凍住了。
他喜歡兵,先前閱兵的時候看到了整整齊齊的好隊伍,一定會特別的高興,特別的得意。現在大部隊被人收編了,他只剩了身邊這麼一百多人,為了籠絡住這麼一百多人,他寧可自己拮据,也要把過年的紅包預備出來。他不虧待他們,他想留住他們。他還有什麼?什麼都沒有了,就剩了這麼一隊小兵!小兵們給他看家護院,給他立正敬禮。大門一關與世隔絕,他在家中還是先前的大帥。
可是現在,人留不住,門也關不住了。
霍相貞直挺挺的站著,站了良久,最後他喃喃的開了口,是輕不可聞的自言自語:“老安,這日子我沒法過,我受不了。”
正當此時,李副官慌里慌張的衝進了客廳,連立正和敬禮都忘了,直接嚷道:“大帥,外面來了好多軍警,要往咱們府裡衝!門外的衛兵全讓他們押起來了,衛隊想關大門,咱們關,他們推,兩邊兒已經僵上了!”
李副官的嘹亮聲音讓霍相貞哆嗦了一下,隨即如夢初醒似的邁了步,他大步流星的走出客廳上了樓。不過一分鐘的工夫,他拎著兩把手槍下了來。李副官大睜著眼睛看了他,不知他是什麼用意。而霍相貞一邊把手槍往腰間皮帶裡插,一邊大聲說道:“帶人去搬彈藥箱子,預備開火!”
話音落下,霍平川和萬國盛一起跑了過來,驚弓之鳥似的摸不清頭腦。而霍相貞這才想起了他們的存在,立刻又對站在門口的安德烈下了命令:“去把他們從後門送走!”
霍平川和萬國盛一起吸了口氣想要說話,可是一口氣沒吸完,霍相貞已經快步走出了樓門。迎著寒風走在青石板路上,霍相貞手冷,面孔卻是滾熱。鮮血一陣一陣的往腦子裡湧——曾經是何等尊貴的帥府,傳到他的手中,竟然淪落到了要被人抄家的境地。警察一旦控制了前後大門,家還成家嗎?他們這是要逼他在自己的家裡蹲監獄啊!
一路疾行到了霍府正門口,他看到衛隊還在和警察進行拉鋸戰,高大的兩扇門半開半合,外面的往裡推,裡面的往外關。霍相貞氣喘吁吁的停了腳步,面對著大門正中央的一道門縫,他看到了門外無數張齜牙咧嘴的臉——一個個的全在運力,全要突破他最後的防線!
於是他一言不發的抬手舉槍,對著門外扣動了扳機!
連珠炮似的一串槍聲過後,門外立刻接二連三的倒了好幾個人。而門內的衛隊發出一聲吶喊,抓住時機猛然向前一頂。只聽轟然一聲巨響,兩扇大門被人硬是撞成了嚴絲合縫。沉重古老的巨大門閂被抬起來架上了,霍相貞後退一步,一邊給手槍換彈夾,一邊仰起了頭。
門樓簷上雕著玲瓏脊獸,他第一次發現脊獸也蒼老了,慘白的天空下,它們老得顏色黯淡面目模糊,和他自己一樣,全是過了時的什物。
一股旋風捲起了雪花,鞭子似的抽打了他。他在身心齊發的痛楚中一閉眼,隨即對著衛隊發號施令:“去把側門後門也一併封鎖,誰敢硬闖,格殺勿論!”
這個時候,看出了家大宅大的壞處,因為人太少了,不敷分配。花園子燒燬了,此刻反倒成了好事,起碼一堵牆是好守的,一園子的大門小門可是讓人防不勝防。麻袋裝土壘在了牆根下,衛士登高上遠,從牆頭伸出了槍管,隨時預備著射擊。
越聚越多的軍警把霍府圍了個密不透風,一瞬間的工夫,府中的水電全被切斷了,唯有電話線路依然保持著暢通。霍相貞親自去了一趟廚房,檢視了家中的存糧——誰也沒想到會有今天這麼一場,廚房的糧食至多隻夠支撐一個禮拜。
若是不切水電,霍相貞不會想到糧食問題。可是現在軍警圍著霍府,打又不打衝又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