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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喜的心已經跳得很快,一邊走,一邊抬手又正了正禮帽衣領,並且強行憋回去了一個酒嗝。他這上沒老下沒小的人,家裡一到年節,反而比那幾代同堂的大家族還熱鬧。兄弟們全擠到他那裡歡聚一堂了,忙得小林腳不沾地。他早上從天津出發上火車,中午才到了北平,到家之後幾次三番的想開溜,然而始終是未遂,及至晚宴開席了,他匆匆的吃了幾口酒菜,然後偷空半路離席,總算得以脫身出了大門。

皮鞋底子無聲的踏著雪地,他走的一步一躥,每步都帶著彈性。他心花怒放,也心驚膽戰,因為上次被霍相貞罵狠了,這回不知道自己露了面,又能得個什麼果子吃。存著獻媚的心,擺著狩獵的勢,他帶著他的衛士在夜色之中潛行。現在他也懂得許多規矩了,知道自己帶著衛士不請自入,是很失禮的;然而單槍匹馬的往裡闖,他又真不大敢。

他怕霍相貞,不知道是因為愛而不得所以怕,還是純粹只是怕。怕得久了,他簡直快要惱羞成怒。不知道,也想不通,反正對方的拳腳力氣是真的,可以玩似的先摔他個四腳朝天,再踢他個連滾帶爬。

平安是頭大野獸,所以他不能做赤手空拳的獵人。

夜空中一朵接一朵的盛開著紅牡丹綠牡丹黃牡丹,然而顧承喜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逆著寒風只是走。距離小樓越來越近了,他的動作也越來越輕。在道路盡頭猛的收住了腳步,他看到了小樓前方的霍相貞和安德烈。

霍相貞真是不怕冷,這個時候站在外面,居然就只穿了一身單薄的西裝。單手扶著膝蓋俯了身,他手裡拿著半截香菸,要用香菸火頭去點燃煙花的長捻子。他沒有煙癮,點燃之前先捏著香菸吸了一口,動作笨而生疏。顧承喜看在眼中,忍不住笑了——一個爺們兒,不愛煙也不愛酒,怪不得會有一身好聞的乾淨氣味。

香菸火頭亮了一下,霍相貞立刻伸了手,把火頭湊到了捻子上。捻子登時嗤啦啦的噴了火花,一路飛快的向上燃燒。而霍相貞直起腰一抬手臂,擋著安德烈往後退。安德烈已經被繽紛煙花晃得眼花繚亂,自從第一枚火流星升空之後,他的腦袋就仰起來沒放下過。下意識的隨著霍相貞後退了,他在漫天花火之下忽然回過了神,興高采烈的一扯霍相貞,他用手指了自己的鼻子,哇啦哇啦的用俄國話嚷了一氣。嚷過之後一拍腦袋,他恍然大悟似的又換了中國話:“我點一個!大帥,讓我點一個!”

霍相貞轉身從樓門臺階上又搬下一隻大紙箱子似的煙花。把它重重的放在了地上,他將香菸又吸了一口,然後送到了安德烈的手中。安德烈凍得滿臉通紅,捏著香菸也半蹲了,他聚精會神的去點捻子。一下沒點著,兩下也沒點著,第三下點著了,粗捻子噴出一溜金色的火花,也很好看。安德烈看直了眼睛,還是霍相貞扯了他的大衣後領使勁一拽:“過來!小心崩著!”

安德烈猝不及防的直起身後退一步,踉蹌著仰靠進了霍相貞的懷中。手舞足蹈的站穩當了,他連說帶笑的想要向後轉,可是轉到了一半,他忽然望著暗處一怔。

他看到了顧承喜。

安德烈模模糊糊的認識顧承喜,顧軍長一度總往霍府門前跑,並不是陌生面孔,但是要說印象多麼深刻,也沒有,起碼此刻望著黑暗中的顧承喜,他不敢貿然的叫出名字。

他看,霍相貞順著他的目光也轉過了頭。顧承喜毫無準備的和他打了照面,身心無端的一起縮了一下,他彷彿在霍相貞的注視中瞬間小了一號,又瞬間恢復了原形。

煙花還在空中噼裡啪啦的綻放,光芒把下方的人臉映得忽紅忽綠。霍相貞看清了便裝打扮的顧承喜,也看清了他身後軍裝打扮的衛士。七八個人,不算多,但是誰給了他們進門的許可?大年夜的不請自來,什麼意思?

霍相貞壓制住了蓬勃的怒氣,並不想在除夕夜裡和顧承喜大動干戈。眼看顧承喜試試探探的向自己走過來了,他開口問道:“有事?”

顧承喜拎著個花團錦簇的禮品盒子,不知怎的,又有了老虎吃天、無處下嘴的感覺:“大帥,我給您拜年來了。”

說話的時候,他忘了笑。及至把話都說完了,他才反應過來,連忙在臉上又補了個笑容。霍相貞看他來不是好來,笑不是好笑,心中越發的反感。勉強對著他一點頭,霍相貞開口答道:“謝謝,也祝你新年好。”

顧承喜聽了他這句客氣話,心裡有些不舒服——太客氣了,太生分了。一聲“謝謝”說得何其冷淡,真比罵人還難聽。

提著盒子進退兩難的站在了半路,他不笑強笑:“大帥,我來都來了,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