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是何磊已經冰冷的遺體。
在來這的一路上,沈煦沒有再哭過。
他告訴自己,得堅強。在老人面前,你有什麼資格哭泣。
可當白布被掀開的那一瞬,所有的理智全都崩潰了。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
何磊在那裡,躺在離他半步遠的地方,可卻再也不會說話,不會笑,不會站起來,不會陪著他,走完下半生。
靜靜躺著的何磊,已經忘了在這世上,還有個人在等他回家。
晚上和二老吃飯時,桌上的菜沒人動,老人握起沈煦的手,一直說著後悔的話。
早知道他會這麼年輕就走了,當初真不該這麼對他,為什麼我們這麼糊塗,只要他過得好,過得好……
老人已經泣不成聲,沈煦說不出安慰的話,只是抬起另一隻手蓋在老人顫抖不止的手上。
臨分別時,老人把何磊的遺物給了沈煦。
一個裝著他們兩人照片的錢包,一把家和公司的鑰匙,一枚灰濛濛的戒指。
這些加在一起,就是何磊的人生。
那一天晚上,他睡得很早。
他想著一覺醒來,也許,這場夢就醒了。
他會被何磊吵吵嚷嚷的聲音叫醒,忙著穿衣服吃早餐,坐上他那輛二手小車,急急忙忙趕往公司。
他們的一天,又開始了。
睡不著。
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半天,也毫無睡意。
他坐起身,掏出煙來一根接一根地抽。
卻是越抽越煩悶,越抽越痛苦。
他披上衣服出了旅館,來到24小時營業的藥店,想買安眠藥。
那營業員懷疑地看著他,他強扯出一個笑容,說是工作熬得太狠,反而睡不著了。
最後,也只給了他幾顆。
回到旅館,他就著水把那幾顆全吃了。
重新躺回床上,等待睡著的時間,他掏出手機,翻看裡面的照片。
裡面有他和何磊的生活,一點一滴,好像那個人,還在身邊。
生日派對上戴著三角帽頂著奶油鼻的男人笑得很開心,安靜的下午捧著一本書認真閱讀的男人很性感,捲起袖子扛著煤氣罐一口氣奔到洛琳家的男人回過頭,被永久地定格在了手機裡。
何磊,何磊,何磊……
怎麼就走了呢?
明明我還在這裡,你怎麼捨得離開。
說好了要在一起很久很久的,說好了要一起見父母,一起給柳宣的孩子選禮物,說好了…………
不分手。
簡訊上還留著會很快回來的字,卻永遠等不到那一天。
眼淚淌到床單上,他慢慢閉上了眼睛。
回到t市的家已近半個月,四寶不敢多說什麼,卻也不放心他一個人待著,總是找理由膩在他家。
乍一看沈煦沒事一樣,還會跟人聊天還會笑,可四寶清楚,他完全毀了。
公司不去,電話也不接。有時候說著說著話,他就陷入了沉思。炒完菜忘了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