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臉小巧地縮在領口的一圈厚毛中,看上去分外精緻可人。
“出不出去都可以。”柳陌紅只想跟他待在一起,無論他說什麼都覺得可行:“你不忙嗎?”
“馬上快過年了,有什麼忙的。”凌霄城捏了捏他的鼻子:“忙著帶你吃喝玩樂。”
柳陌紅掙了掙,沒掙開,被他捏著鼻子連說話都帶了軟糯的鼻音:“我們……我們去戲園子看看好不好?”
——他還惦記著梨清和小六子。
“好。”凌霄城鬆了手,見他鼻子通紅,煞是可愛:“先把飯吃了。”
飯廳裡只有楊海在那兒守著,顯得格外空蕩。
“其他人呢?”凌霄城皺著眉問道。
“老爺一大早就帶人出去了。”楊海道:“大少爺和二小姐陪著夫人出去了,說是去寒山寺燒香了,要下午飯點才能回來。”
凌霄城點了點頭,傳了膳上來。天氣冷,為了怕菜涼的快,還特意加了銀蓋子罩住。凌霄城拿勺子舀了蟹黃豆花喂他:“以後要是再敢賭氣不吃飯,看我怎麼收拾你。”
柳陌紅乖乖嚥下,小心翼翼地答道:“我不是賭氣……那個時候我是真的吃不下。”
“還敢頂嘴。”凌霄城輕輕敲了敲他的頭,一想到他硬是生生餓了自己三天便又是氣惱又是心疼:“如果再有下次……嘖,我是說,無論如何都不許再餓著自己。”
柳陌紅見他真的是有怒氣,沒敢再接話。
凌霄城頓時也軟下心來,放柔了語氣:“聽見了沒有?”
“聽見了。”柳陌紅輕聲答道:“下次不會了。”
一頓飯吃下來已過正午,午後的太陽正好,雖驅不散天寒地凍的冰冷,照在身上仍有一刻餘溫尚存。
戲院的位子很偏僻,楊海開著車繞了將近半個小時的圈子,才找到那扇隱在重重青磚院牆之後的斑駁木門。
凌霄城依然沒放開柳陌紅的手,就這麼牽著進了院裡,入耳的久違了的咿呀戲腔,帶著略微不同的宛轉吳語。
在練功的都是些同小六子年紀相仿的小孩子,大冷天卻是穿得單薄,精神奕奕地立在院裡,或是吊嗓,或是拉腿伸腰花架踩步,十分熱鬧。
見有人進來,那些小孩子也不怕生,嘻嘻哈哈地吵成一團,圍在二人周圍好奇打量著又不敢貿然上前。
“哥哥!哥哥儂來了!”
小六子從最裡面的堂屋裡衝出來,一眼便見到了柳陌紅,興奮地跑上前來拉住他的手。
但他還沒拉住便看見了凌霄城,急收住了腳步,怯生生地仰起臉來看他。
“小六子,”柳陌紅拽了拽凌霄城,又溫柔的上前牽起小六子:“你師傅在不在?”
“在的。”
這回連說話的聲氣也收斂了很多,帶著柳陌紅向屋裡走去:“師傅在堂屋裡。”
“小六子,你很怕霄城呀?”柳陌紅低下頭去壓著嗓子問他。
“也不是喏……”小六子搖搖頭:“但是他們都說見到凌將軍要乖乖的,不能大聲說話,不能調皮,不然就會被拉出去槍斃。”
“這都是誰說的。”柳陌紅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兩眼彎成月牙般明媚的弧度,像是冬日裡兩泓清澈見底的如水煙波。
小六子看著他,突然就紅了臉:“哥哥儂真好看。”
柳陌紅回過頭去望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一步之遙的凌霄城,笑意更濃。
“小六子,是不是有客人來了?”
堂屋裡傳來一道昏老沙啞的聲音。
“啊,師傅,儂快出來喏!”
小六子眼睛一亮,把柳陌紅推進門裡,凌霄城對那些梨園舊事並無甚興趣,便閒閒地倚在門口站著。
“是誰來了?”
那聲音近了,是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
“您……您是……梨清師叔?”
柳陌紅怔住,不敢置信地看著那老者。
按理來說,梨清應該比洪蓮小上一兩歲才對。洪蓮今年五十有六,雖霜發已斑白,但仍不減當年風采,有時興致來了,還會親自登臺給眾徒亮一亮嗓子。
但眼前的老者看起來卻像是有六七十歲的年紀,銀白稀疏的發,眼角面頰都有了明顯的皺紋,最令人心驚的,還是他臉上左右橫佈滿了深深的刀疤,毀容一般。即使傷疤已經癒合,也不難看出當年是怎樣的猙獰可怖。
“……原來是柳老闆。”
梨清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轉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