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會選在這天、會挑在這個地點和律師碰面,其實是想順路到晶華附近走走逛逛,看看能否見上澄羽一面,就算只是遠遠的看上一眼也好。
他想知道澄羽好不好……從看到那篇報導後,他就一直沒辦法靜下心來工作,兩天下來,他打破了三隻杯子四個盤子,計算機更是當機了數次,而從那晚,一直到今天,他已整整兩夜無眠……
澄羽回來了。
澄羽回來了!
整整兩天,腦子裡全是這個訊息,揮之不去,緊附不離,纏著他,捆死他。
整整八年,他已有整整八年沒見過澄羽──就算他回來只是為了結婚,只是為了和理香結婚……即使如此,他還是想見澄羽一面。
可卻又矛盾的不想看到他與理香站在一起的匹配模樣,更不想見到他的身邊有小柳清也的存在。
現在的澄羽,是屬於誰的天使?是小柳清也……還是即將與他結婚的理香?
不管是屬於誰的,他都不想知道……寧可,當只將頭埋在沙地的駝鳥,也不願抬頭看看現實。
只是這樣子……他便見不到澄羽;見不到活生生的、會說話的、會露出天使般微笑的澄羽……
澄羽……
咬緊牙,尹紊垂首,將臉緊緊埋入掌心,在前往晶華與否的抉擇間搖擺不定。
所以,他沒見到有個男人,正往他所在的方向走來。
那個人,穿著隨處可見的貼身高領毛衣,中腰牛仔褲,外罩一件寬大的藍底格子襯衫,柔軟的短髮自然服貼,怎麼看,應該都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學生。
那個人,就這麼筆直地走到了埋首掌心的尹紊跟前,白淨的臉,洋溢著顯而易見的愉悅。
「抓到你了。」
這麼輕快低語著,那人同時彎身捉住了尹紊雙腕,抓準尹紊訝異抬眼的時機與角度,吻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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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難怪青衛他們不管怎麼找也找不到紊了……
坐在小廣場的椅上,衣著休閒且學生的安澄羽隨興地靠著椅背,悠閒的翻閱著一疊A4紙張;那是他昨天收到的電子郵件附檔案,寄件者,是前些天才和他以電話聯絡的律師,藍慎堂。
八年前,紊回到臺灣,在臺中待了三天辦理所有相關手續後,便直接前往德國求學。在德國待了五年之後,他又前往洛杉磯,待了一年半,接著,才又回到臺灣。
八年,有六年半人都不在國內,這也難怪三衛怎麼找都找不到。
尋人方向不正確是個原因,律師的幫助也是個原因,不過,不夜城,才是最重要的主因……是他不夠細心,忘了紊也是不夜城的VIP。
如果不是三衛在前次返臺時,碰巧在洽公地點附近的書店中見到了紊,恐怕,他就算再找上個八年也找不到紊……律師那狐狸,竟將紊藏了整整八年!
其實,他也不是無法理解律師的知情不報……畢竟,紊是律師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只要是人,都會有私心的……而且在最初,陪在紊身邊的人本來就是律師,不是他……
不過,怎麼樣也沒想到律師會那麼幹脆,簡直就像是一直在等著他去找他似的──在他得知紊的下落,在他曉得紊與律師有聯絡後,他便立刻用電話和律師聯絡,那時,他已有長期抗戰的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律師會在他的詢問下全盤托出,毫不迂迴,更無遮掩,甚至,還在隔天主動寄給他一份關於紊這八年的點點滴滴。
將報告擱在大腿上,安澄羽仰首望著灰藍色的天空,掌心交疊於腦後,對於律師的乾脆放手雖然有些迷惑,但也不是全然不解。
不管怎麼說,既然律師已經放手,那麼,過去的事情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重要的是,該怎麼做,才能將紊留下。
八年……紊一走,就是八年。從八年前的那天算起,他,已有整整二千九百一十九天沒見到紊……
紊現在是什麼模樣?一切,是不是還是像以往相同?
臉是一定和以前不同了,畢竟,過了八年,紊也不再是個少年,他,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現在的紊,一定很迷人──也不是沒有機會知道紊現在是什麼模樣,事實上,他手邊有紊這兩年的照片,整整兩本相簿,全是三衛和律師在前些天交給他的,只是,他沒看,連一眼都沒瞥過;因為害怕。
看了,他一定會按捺不住,一定會失去理智,一定會不顧一切預定計劃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