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從見在歡樂的晨光中甦醒,睜了睜眼又被光亮刺得閉上,緩了一陣兒再次睜開。
眼前模糊一片,不知是不是近視所導致的,每次在模糊中醒來都會搞不清自己是否得到了足夠的睡眠這個問題,總像是睡不醒似的。
但每次,不論是否睡醒,到時間他就要必須乖乖爬起來,面對一天令人頭疼的工作。
喉嚨乾渴,身邊好像沒有人。他用手肘撐起身體,略微一動卻被左腿的劇痛所束縛,動彈不得。
顧大導演僵了僵,默默躺回病床上,右手在身旁櫃子上來回摸索,試圖摸到眼鏡,紮在手背的輸液管晃來晃去,能夠清晰體驗到針頭在皮肉裡亂動,突然間感覺手背又涼又漲,不由湊到眼前一看,手背鼓起了一個大包——跳針了。
顧從見腦袋轉了一圈,終於確認了房間裡只有自己一個人,眨眨眼睛,難得流露出失落的神態。
他以為,就算是抱著歉疚的心理,王所安也會陪在他身邊的。至少,他醒來的第一眼,能夠看到他。
也可能是上廁所去了,他在心裡對自己說。
轉念又有些意外,他從不會為自己找藉口,現下卻甘願為王所安找藉口。
顧從見抿起嘴角,目光閃爍不定。
手背的包越來越鼓,顧從見索性自己拔掉,把針頭丟在櫃子上,摸到眼鏡帶好,陽光更加刺眼了。
他看著自己懸起的左腿,伸手輕輕摸了摸,然後又躺回床上發呆。
他什麼都沒有想,大腦空白,主要是他也不知道應該想些什麼。
沒五分鐘病房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王所安探過頭來,兩人相視,顧從見沒反應,倒是王所安惴惴不安道:“您醒了?”
顧從見看了看他手上的袋子,幽幽轉回頭不答話。
他在心裡想,原來他是買早餐去了。
王所安推門進來,把手上拎著的塑膠袋放到櫃子上,把裡面打包好的粥拿出來,猶豫地看看他:“您、您要不要先喝點粥?”
顧從見斜他一眼,卻在下一秒目光轉移到了他身後,定格。
秦君斐笑得很得體,但在他看來是別有深意。
他收回目光,再一次看向王所安,聲音沙啞,有些變調:“水。”
“哦哦。”
王所安手忙腳亂,把粥推到一邊,晃了晃燒水壺,呆滯一下,裡面空空如也。
放下燒水壺立刻向外跑去,邊跑邊道:“我去買水。”
剩下的兩人目送他離去,等轉個彎看不到身影了,秦君斐繞到病床的另一面,拖開床邊的陪護椅,坐了上去,雙腿交疊,十指交握,搭在大腿上,更顯身姿雅緻,陽光從他身後的窗戶照進來,光線側後三十度的方向使他的面龐看上去更加柔和。
……抱歉,找角度,導演們的通病。
秦君斐不知道顧從見心中所想,看了一會兒顧從見吊起的左腿,微笑道:“還疼嗎?”
顧從見只是看著他,還是不說話。
秦君斐失笑道:“你怎麼還和以前一樣,不高興了就不吭聲,一個人悶著,你不說誰能知道你不高興了?”
顧從見白淨的麵皮透出了微微的紅色。
秦君斐調戲他調戲上了癮:“害羞了?還是惱羞成怒?你心裡肯定是在罵我吧。”
見顧從見還是不搭理他,便繼續說下去,只不過話題變了主角:“誒,你是喜歡那個小鬼嗎?”
顧從見這回有反應了,頭一轉,不理他。
“你一定喜歡他,”秦君斐目光如有實質,沉沉的從背後刺過來,“你讓他進你的書房了。”
顧從見面無表情,只是手背因握拳的姿勢緊繃著,青紫的部位流出了血。
他把手藏進被子裡,被面上殘留下一道血痕,很快沉澱成了咖啡色。
“不過──”話鋒急轉,語調又變成了跳脫歡快,“我很開心的是,那張合影你還留著。”說著附身湊過去,嘴唇幾乎貼上了他的耳廓,聲線曖昧,呢喃道,“你還記掛著我,我真的很開心。”
顧從見耳尖迅速躥紅,一顫,咬牙狠聲道:“滾!”
耳邊瞬間失去了溫度,下一秒王所安抱著三瓶礦泉水跌跌撞撞闖了進來,把瓶子堆在桌子上,拿起一瓶遞給顧從見:“顧導,給。”
顧從見看看水,又看了王所安一眼,在心底嘆了口氣。
抬手接過,擰開蓋子,手背的青紫和洞開的針眼像特寫般帶著極強的既視感,但是王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