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揚不舒服地皺了皺眉頭,薄薄的唇微啟,吐出兩個字,“小軒。”情深意重,好像生命最深處的救贖。
冷睿言原本因為沈奕揚開口而激動的心,被這兩個字撞得支離破碎。曾經他在床上叫著一個人的名字,現在他在生命將盡的時候,呼喚另一個人。
“小軒。”又是一聲,沈奕揚沒有睜開眼,只是輕輕地叫著,彷彿那一個名字,有著撫平傷痛的魅力。
冷睿言呆呆地坐到一邊,沈奕揚每叫一聲,都像是在他身上戳一刀,直到遍體鱗傷。
冷睿言在沈奕揚身邊枯坐著,那隨時可能停止的呼吸,刺激著他的靈魂。
他們之間是誰做錯了,誰又在淚流滿面。
祁軒,那個英俊清秀的男子,肯為了小揚,犧牲自己,應該對小揚也是有感情的吧!可是,那人卻和東方晧有牽扯不清的關係。
“人抓到了嗎?”冷睿言散去臉上悲痛欲絕的神情,冷著臉問。
“已經抓到了,那人是方宇的手下,方宇死了,他一直在伺機報復。上次刺殺沐少爺,也是他乾的。”冷睿言聽的心一跳,為什麼不解釋,上次摔下來的事不解釋,暗殺沐音洛的事也不解釋,背那麼多黑鍋,是件好玩的事嗎?
章恆,冷睿言危險的眯起了眼睛,不就是當初綁架小揚的人嗎?“那個人,別讓他死的太便宜了。”冷睿言語氣有些陰森地說道。
“知道了,老大。”刑堂的那些刑罰,那人怕是逃不過了。
沈奕揚安恬地睡著,冷睿言撥開擋在沈奕揚額前的頭髮,看著依舊美麗,卻添了許多哀愁的臉,他還記得他曾經笑得有多麼明豔,是他親手埋葬了那樣的笑容,也埋葬了自己的愛情。
看到那薄薄的眼皮動了動,冷睿言感覺自己激動地心都要跳出來了。沈奕揚看了看天花板,“你醒了”,冷睿言壓抑著心中的狂喜,輕聲問道。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沈奕揚落出兩行淚水,忍不住在心裡問了一句,為什麼還死不了,又昏死了過去,冷睿言被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又沉到谷底。“小揚,小揚,”沈奕揚連聲喚道。
“醫生,醫生。”冷睿言衝出病房,把主治醫師逮了過來。
冷睿言的威壓下,主治醫師戰戰兢兢地做了檢查。
“怎麼樣?”冷睿言有些急躁地問,明明已經醒了,為什麼才一瞬間,又昏過去了。
“冷先生,病人似乎是被嚇昏過去的,再不要刺激他了。”主治醫師檢查完後硬著頭皮道。
嚇昏過去,他什麼都沒看見,怎麼會嚇昏過去,不對,他看到了,他唯一看到的就是自己,他是被自己嚇昏過去。
冷睿言只覺心中一陣激盪,竟是硬生生地吐出一口血來。
“冷先生。”醫師嚇了一大跳。
冷睿言捂著臉,他是被自己嚇昏過去,自己守在這裡,只是讓他害怕而已。他們之間,怎麼會走到這個地步。
“小軒。”一聲呼喚,再次從那人口中吐出,冷睿言剛剛平復下來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如果這是你的期望,那麼我會為你做到,冷睿言捂著心口,走出了門。
沈奕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醒過來的,卻也知道自己還是醒過來了。昏睡時,他似乎聽到了誰的呼喚,情真意切,像極了呼喚著深愛的戀人。
祁軒,沈奕揚有些驚訝地張開眼,他怎麼會來。
冷睿言看著沈奕揚臉上露出的微笑,只覺心如刀絞,這恐怕是他回到大陸以來的第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是因為他嗎?“奕揚,我對不起你。”冷睿言看著祁軒下跪,看著那個不可一世的臺灣精英陪著一起曲下高傲的膝蓋。
“小軒,你一直覺得是我救了你,其實,是你救了我啊!那個時候,我……身邊什麼人都沒有,被組織追殺,被心愛的人拋棄,你那麼像我,卻那麼堅強的活著,我想我也是可以好好活下去的,四年,足夠了,我不再是誰的替身,不再為一個人傷心失落……”
冷睿言只覺又驚又懼,心愛的人,小揚心愛的人從來就是自己嗎?天哪,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你為什麼不信他。你知不知道,他什麼東西都吃不下,每天只是吐了吃,吃了再吐,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他連覺都不敢睡,你知不知道,他在夢裡求你相信他,哭喊不是他。你知不知道,他瘦的有多慘。既然你不愛他,又何苦這樣揪著他不放呢?”冷睿言不知道她是怎麼面對祁軒的這些質問的,不是他,他為什麼不說,他可知道,內心深處,他有多希望他解釋一句,哪怕是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