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你們……”褚畫的愕然一點也不比屠宇鳴的少,被公認無視的不爽快讓他暗罵出聲:又一個繳械的直男!
倆人短暫地分離彼此,向笛朝褚畫所在的方向側了側眼眸,說,“當著你搭檔的面這樣,似乎不太好……”
“別管他,”另一個更高更強壯的男人連眼眸也沒測地介面說,“反正他剛失戀,看什麼都不太好……”
“哈,有道理……”說著又附唇上去,被同時迎來的一雙熱唇緊緊吮住。
兩個男人旁若無人地痴纏熱吻,全然置在場的另一人於不顧。
褚畫不爽至極,一面胡亂地揉著頭髮,一面撇頭四顧——他發現不知何時開始,這個陌生的街頭居然充斥了耳鬢廝磨的情侶們。
“不,我不能這麼做……你為什麼不等一等,等到我成為你妻子的那一天……”
甚至還有一對高中生模樣的男女,自以為躲在樹下就無人看見,準備打一場天雷地火的野戰。
各種沉浸於幸福的聲音紛至沓來,向左搡著他,向右推著他,教他心浮氣躁,直想罵娘。
道旁的一棵枯木還死守著這個冬天最後的幾片樹葉,一陣更猛烈的風吹來,便將慘兮兮的它徹底剃了光。
直直杵著不動的年輕警探在那一刻拔腿就走,大叫了一聲,“我想明白了,我要去找他!”
“喂喂!你上哪兒?”離去的速度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他的搭檔在他身後大喊,“你他媽去找誰?”
“康泊!”褚畫回過頭,興奮地朝屠宇鳴揮舞起手臂,“當然是康泊!”
“你發什麼神經?!這麼晚了你連車都坐不到!你他媽打算走回去嗎?”
“可我憋不住,”這傢伙絕對是個熱忱滿滿的行動派,他把牛仔褲口袋裡的那隻安全套拿了出來,捏在指間朝自己的搭檔揮舞,“我要去用這玩意兒了,你們記得把瑪麗蓮給我帶回來!”
“喂……!”屠宇鳴還來不及阻止,就看見褚畫霍地衝了出去,張開雙臂攔在了一輛過路的汽車前。
車燈倏爾大亮,剎車聲幾若刺破人的耳膜。
幸而在距離警探先生膝蓋幾公分的地方,那輛汽車停了住。千鈞一髮。
“你他媽找死嗎?!”司機探出頭來破口大罵,誰知竟被對方搶先一步爬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你有病嗎!給我下車!”駕駛座上的男人仍在凶神惡煞地叫嚷,他身旁的年輕人卻掏出了警察證件。
過分甜蜜風騷的笑容已在俊俏臉蛋上收斂得乾乾淨淨。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表情,這位警探先生以個非常具有威懾力的口吻說,“警察辦案,你的車被徵用了。”
49、麥比烏斯迴廊(2)
這一路十分不易,回到了他所在的那個城市已是翌日中午。趕不及洗脫一身風塵僕僕的疲憊,他就找去了男人郊外的別墅,結果卻只見到了他的妻子。
好在那個法國女人十分大度地告訴了他自己的丈夫去往了何處,這也讓年輕警探一瞬間起了愧赧之心——他的的確確在和一個女人爭奪她的丈夫。
當時褚畫並未料到,向更偏遠地區驅車進發的道路會比他來時更為艱辛。好容易故技重施地攔下了一輛集裝箱卡車,那對看來相當質樸的夫婦婉轉地告訴他,如果不介意集裝箱裡還有別的“乘客”,他們倒是很樂意捎他一程。
年輕警探二話不說地跳上了車,隨即對著一整車的生豬傻了眼。
“共處一室”的五個多小時裡,車廂內的原住民們爭先恐後地表達了對這位陌生來客的好感——它們不時挨身向他靠近,又不時揚起蹄子往他身上踢撒自己的排洩物。褚畫除了罵娘別無他法,更不敢擅自離車融入荒郊野外。“槍林彈雨”之下,躲閃不及的他連中幾招,一股子奇臭無比的氣味就這麼狠狠鑽進了他的身體。
更不幸的是,那對夫婦似打定了主意要讓年輕人不痛快——待他好容易熬到了下車時分,還未離開車身多遠,倏然發動的卡車甩起了雨後積攢在地的泥漿,並把它們全都潑濺在了他的身上。
翻山越嶺尋覓真愛的橋段土到掉渣,他在原地怔立半晌,嘴唇一動,吐出了一聲“fuck!”
一臉睏倦欲睡的疲憊,一身臭不可聞的狼藉,當他不顧酒店保安的阻撓悶頭闖入康泊所在的會議室——門開的瞬間,滿腔的熱情全都僵在了臉上。
房間內正襟而坐著七八個衣著考究的男人,他們眼神輕睨,下頜微抬,形容舉止一概透著一股子上層人獨有的倨傲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