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切太順了。
老姐跟我說,這樣不好。因為,像你這樣的人,一旦有一天面對挫折,會比別人更加難以忍受。
是的,我害怕拒絕。
即使是委婉的拒絕,也讓我無地自容。
我無地自容。
因為,我自我良好的以為,只要我喜歡的人,他一定喜歡我。
這是多麼可笑而幼稚的想法。
除了和蘇林出去以外,剩下的時間,我開始不停的在房間裡設計度假村方案。一稿又一稿的畫,靈感不停的閃現,滿地堆的都是我的手稿。
蘇林一邊翻看草圖一邊叫,“呀,安明陽,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啊。”
我放下筆,“蘇林,工程那邊驗收的怎麼樣了?”
“哦,沒問題了。明天晚上,徐總說要來個慶功宴,拿著尾款,咱們就算完成任務了。哦,對了,今天晚上有人請吃飯。”
“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就是請你的,你不去怎麼行啊。”
“請我?”
這頓非常正式的宴請是如此進行的——
我坐在那兒,看著桌上的菜發呆。
對面的中年男人還一個勁兒的說,“哎呀,安工啊,我還真沒想到你的飯量這麼小啊。你看看你看看,這不是給我省錢嘛,我這真是不好意思啊……”
大哥,既然您不好意思您就再點兒唄。
我怎麼能知道您這兒的飯是這個吃法啊。剛才您刷拉拉點了二十多個菜,的確下了我一跳,我怕浪費緊忙說吃不了吃不了。
可是,您為什麼不告訴我,每個菜都是用拳頭大的小碟上的啊!
這二十個小碟加起來也裝不滿一盤子啊,您再看看您帶來的那位弟弟,現在已經風捲殘雲般弄沒了十一碟,我還敢吃什麼啊我。
我對著那位餓狼似的弟弟嚥了咽口水,用筷子挑起一根豆絲兒,放到嘴裡嚼了嚼,“呃……多謝款待,我吃飽了。”
那弟弟抬起頭對著中年男人,“哥!我還沒吃飽呢,你再要點兒。”
弟呀,你終於說了句至理名言啊!
“沒規矩!這麼多東西還不夠你吃!你個豬!”
>_<||||||||||……
我慚愧的低下了頭。
“嘿嘿嘿……安工啊,這次工程上多虧你的幫忙啊……”
“嗯?”我疑惑的抬頭,這工程都是蘇林做的,關我什麼事啊。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略厚信封,推給我,“小意思,給安工喝茶。”我連忙制止他,“我要說清楚,這個工程是蘇林做的,跟我沒關係,你……”
“不不,安工啊,其實這也是蘇工的意思。這次您在工地幫了不少忙,他們都跟我說了。”
“嗯嗯,對。”那個弟弟把所有食物弄進肚子以後,終於抬起了頭,“你說泳池重做的時候我都嚇屁了,還好後來……”
“你給我住嘴!吃你的東西!”
“哥……,沒吃的了。”
“那也住嘴!”中年男人吼完轉過臉,“呵呵呵,安工,我這弟弟亂說話,您別放在心上。”
我明白了。
笑了笑說,“你說這也是蘇林的意思?”
“呃……嘿嘿嘿,誰的意思不重要,主要交個朋友不是。”
我點點頭,“好啊,以後有機會多多合作。”
“好好,爽快!”
一條豆絲的宴請結束。
拿到尾款的時候,我對蘇林說,“你其實不必那樣做。”
蘇林看著遠處,“明天晚上的機票,你可以回去了。跟解老闆說,我要留在這裡。”
“你……”
蘇林轉過身,“以後有機會,我和她去北京看望你們。”關上門的一剎那,她說,“安明陽,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答案。”
安心的答案?
我摸了摸身上的那個信封。
蘇林,原來,這就是讓你安心的東西。
原來,你從未信賴過友誼。
在深圳的最後一天,我一個人到了東部鵬城村的大鵬古城。
那斑駁的城垣,白色的城腳,以及青色的牆磚。置身其中,都讓我感覺好像已經回到了北京,走進舊鼓樓的鑼鈸巷。
拿出手機開始不停的拍照,這時蕭楠的簡訊息到了,他說,師哥,你何時回來?
今晚,就在今晚,我們就能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