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腿,兩手抱膝,額頭抵住膝蓋。他朝前一翻,果真就兩下滾到師三爺跟前。
他汽車人變身似的舒展四肢,挺直上身,一下將整個師三爺囫圇抱了個滿懷。
他仰起頭臉朝心上人討好地笑道:“我滾過了,三爺,您別再趕我走了,好嗎?”
師三爺一臉晴天霹靂。
豈有此理,又在戲弄他!豎子欺人太甚啊!
他強行壓抑了怒火,顫抖著手指了大門,再次說道:“滾——滾出去!”
李談鋒悶悶不樂地撇了下嘴,卻不敢糾纏。他鬆開對他的轄制並彎下腰。
他果真滾了,而且這次是一直線朝門口圓潤而去。
師三爺坐在床上目送他“離開”,心底一時解氣非常,一時又覺得自己過分了。
要說戲弄,恐怕也沒有這麼個戲弄法吧!哪個華國人不知道“滾”的意思?那是真叫你翻滾嗎?這混小子怎麼就這麼聽話!
然而不待他反思完畢,本該消失的人又一直線滾回他跟前了。
“咦!又見面了!”
李談鋒像孩子嚇唬大人似的,猛地破“殼”而出!他從地上一躍而起,對師三爺迎面來了個投懷送抱!
他勾著眼梢笑嘻嘻地跟師三爺親熱道:“沒想到吧!撞到門框,我又滾回來啦!”
師三爺艱難地,不忍直視地撇開臉,閉了眼睛。
李談鋒的世界他理解不了。他真的無法跟他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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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談鋒的思維迥異於常人,不能以常理揣度。
師三爺每次想對他發脾氣的時候,心底就會生出絲莫名的難過情緒。他森森地產生了一種錯覺,他跟年輕人的世界脫了軌,他是在跟一個外星人較真啊!
外星人找來了一大堆奇珍異寶,棋盤宣紙。抓周似的擺了一地後,外星人揎拳擄袖,表示要跟他這個地球人心平氣和好好過日子。就在地下室。
他用博大精深的華夏文化跟他講道理,他聽了半天后,只兩手托腮,花痴似的陶醉道:“您說得真好,可以再說一遍嗎?”
罵他,他就“對不起我錯了”;
揍他,他挨完了又不死心地粘上來;
叫他滾,他就在他身旁滾來滾去;
偶爾他看書,發呆,他就孤魂野鬼似的在他旁邊遊蕩,時刻等待來自人間界的召喚;
要求“讓我一個人安靜地呆會兒好嗎”,他就面朝牆壁,表示自己施展了隱身術,師三爺可以當他不存在。
三四天折騰下來,師三爺精疲力盡,連脾氣也發不出來了。他對李談鋒的長輩真是高山仰止,自愧弗如。這二十幾年,大家究竟是怎麼過來的啊!
師三爺知道自己已經回國了,目前正處於c市郊區某片地域。葛嶽峙自然安然無恙,他前幾天才在電視上看到他。西裝筆挺,面容嚴峻,整體精神抖擻。他在開一個新聞釋出會,正式宣佈與徐林兩家勢力的強強聯合,並對“某些人”發出最後通牒。
師三爺坐在床鋪上看得心花怒放,知道徐博雅當真信守承諾護住師家,而他自己身陷囹圄的苦日子也不會長久。
他攥著遙控器朝旁邊的李談鋒炫耀道:“瞧,這小子是我教養大的!了不起吧!”儼然一副吾家有兒初長成,比你這歪瓜裂棗厲害多了的得意模樣。
李談鋒欺身上前,湊近他耳邊低聲調笑道:“要不,您也教教我?”
師三爺將遙控器往床褥重重一按,吹鬍子瞪眼道:“才疏學淺,教不了!”
李談鋒一言不發地坐回他的藤製三角椅上去。半響,他又期期艾艾地挪了屁股,捱到師三爺身邊。他睜著清清亮亮的眸子,很是認真地仰望師三爺:“要不,您教教我吧?只要您一視同仁,您說的,我就聽。”
“跟誰一視同仁?”
“葛嶽峙。”
“好!”師三爺大腿一抻,將銀鏈子摜到他懷裡:“第一個,尊敬長輩,開鎖!”
李談鋒笑微微地捧了他的赤足,俯首虔誠地親吻了他的足背:“愛護長輩,視如珍寶,不敢片刻怠慢。”
師三爺猛地將腳縮回去,嫌棄地在被褥上蹭乾淨足背:“珍寶?我看你是視長輩如砧板上的肉!就想著大快朵頤!”
“我這輩子就嘴饞您這口肉。紅燒也好,清蒸也罷。不吃到口,死不瞑目。”李談鋒溫柔道。
師三爺當機立斷轉移話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