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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風和日麗的早晨,野曠天低。“噠噠”的馬蹄聲在湖畔邊響起。
足下綠草茵茵。師三爺抓著韁繩馬鬃坐在馬上,他嚴格遵照了馬官的指導,大腿和膝蓋夾緊,把自己固定在馬鞍上,小腿貼靠馬腹。這樣,即使身體隨著紅棗馬的行走一顛一落,倒也算得穩當。
徐博雅在下邊給他牽馬,走在前方。清風徐來,枝葉搖曳,暖金色的輝光籠罩在兩人一馬身上,畫面說不出的和諧美滿。
慢慢走了一段路,徐博雅浮躁的心情逐漸平復了,他心中無端的生出一絲幸福的感覺。
他從沒想到,沒有刺激新鮮的挑戰,單只是這樣,和師三爺走上一程,便比酒精更令人醺然,比音樂療法更讓人平靜。
他們現在這樣子,多像情人依偎,耳畔呢喃。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不過如此了。
徐博雅深吸了口氣,回頭看馬上的人。他突然不想整治師三爺了,他只想問問師三爺肯不肯跟他好,只要他們成了親家,師家還能有什麼難關?
師三爺正抬頭望天。天空青碧透徹,萬里無雲,令他十分愜意舒適。從剛才,他的臉上就始終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這時徐博雅注視他,他似乎也心有所感。他低下頭,目光柔和地回視對方,就好像面對著他的愛寵小虎斑。
徐博雅怔了怔,立刻難以遏制地激動了。
師三爺可從沒這麼看過他。這眼神,難道他總算開竅了,發現自己對他也是——
徐博雅趕緊勒住韁繩讓馬停下,走近師三爺身邊,仰頭殷殷切切地望著他,像等待主人憐愛的小狗。
師三爺悠悠喟嘆道:“小徐啊……”
“三爺,我在!”徐博雅一把捂住師三爺抓著韁繩的手。他的臉都漲紅了,急促的呼吸使他的胸腔起伏得厲害。他幸福得快要暈闕。
小徐?師三爺多久沒這麼叫他了?徐博雅感動得眼眶溼潤。您總算想起來我是你的小徐,不是什麼“死變態”了啊!
師三爺笑了笑。
“我們像不像……”
“像!就像——”
“……西天取經啊!”
徐博雅的表情僵住,他睜大眼睛難以置通道:“哈?”接著,反應過來的他又大喊了一聲:“哈?!”
師三爺指了指兩人的位置和身下的馬:“每次看到馬,我就想起西遊記裡的小白龍。”
徐博雅低下頭。
他恨小白龍!
“這樣坐著有點累了,還是下來走走吧。”師三爺說道。
徐博雅悶悶不樂地“哦”了聲。沉默片刻,他忽然一個用力仰頭,直直地看向馬上的師三爺,目光賊亮賊亮。
“走走?難道你是想,想要我——?!”
師三爺有些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怎麼下馬,想麻煩你一下。”
“不麻煩不麻煩!”得到肯定答覆的徐博雅瞬間激動得滿面紅光。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投·懷·送·抱?!
不能更美好了!
“那,我應該怎麼做?這樣翻過去嗎?”師三爺比劃了一下“像電視裡那樣麼?”
徐博雅已經一門心思計劃著要師三爺來“投懷送抱”了,此時哪裡還能讓他撇開自己,獨自解決問題。他看中師三爺就是個新手。
於是一臉嚴肅地瞎掰道:“您別被那些肥皂劇騙了,裡面還教人被蛇咬中毒的時候,要幫忙把血吸出來呢!根本就是禍害無知群眾啊,現實中那麼做,被咬的和吸出毒液的都得玩兒完!下馬這事也是一樣!您甭看那些傢伙下馬瀟灑,那要專業的,練很久很久的,普通人剛學那會,只能讓馬官在下面幫忙接著,否則很容易驚嚇到膽小的馬匹,導致馬匹暴走,自己腳滑失手摔下來,然後造成脊柱和腳踝挫傷,要是摔下來的位置靠近馬後腿,還會被受驚中的馬匹踐踏到!這種事很多呢!哎,都怪那些無良的肥皂劇害死人啊!”
師三爺不明覺厲。“居然是這樣!那要怎麼個接法呢?”
徐博雅煞有其事地當著他的面演示了一番:“我這樣站著,你先翻身朝向我,手撐在我肩膀上,藉著我做個支撐就可以穩穩落地了。”
師三爺被他的博聞強識折服:“哦,懂了。小徐,你很專業啊!”
“還好啦。”徐博雅撓著後腦勺貌似純良地憨笑幾聲。
背過身,一半的臉陷在陰影中。他奸詐一笑,嘿嘿,佔你便宜這種事情,少爺一向就是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