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市區中心站到中環大廈還有差不多一站路，一路上李鶴都很沉默，魏南池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和他聊天，不過分親熱也沒有刻意疏離，單口相聲唱得遊刃有餘，竟沒出現半分冷場。

到了目的地，一位嬌小精幹的女性等在樓下，自稱是小陳，笑容熱情地引著二人進了大廈。

“今天就辛苦兩位大大了，其它CV工作量沒那麼大，明後天會陸續過來。”進了電梯，小陳按下了樓層：“錄音室就在我們公司樓下，一會兒歡迎兩位到工作室參觀！”

一進錄音室，光線一下子變得柔和，控制室放置著各種專業裝置，看起來高階大氣上檔次。

此時錄音間里正有個姑娘在錄音，隔著玻璃李鶴什麼也聽不見。小陳介紹說她是為了替工作室另外一部動畫短片補錄場景，很快就結束，並引兩人到了沙發旁，請他們稍作休息。

儘管影響不到錄音間，兩人仍舊變得很安靜，一句話也不敢說。室內彷彿靜止了一般，壓得李鶴坐立不安，他猜想著會不會是因為緊張了？那可真夠後知後覺的。

誰知念頭一起，竟一發不可收拾——

業餘的會不會令別人失望？

麥僵該如何是好？

反覆唸錯臺詞怎麼辦？

他可不想丟人現眼，特別是魏南池也在的情況下。

心裡像炒瓜子似的反覆煎熬，李鶴覺得冷汗都快掉下來了……

“你是不是緊張了？”身邊的人忽然輕聲問道。

李鶴飛速看了魏南池一眼，恰好撞見他也正看著他，眼中沉沉的。李鶴忙低下頭，靜了靜，很小弧度地點點頭。

“沒什麼可緊張的，就按你平時的節奏。”

李鶴默然，心道說得簡單，可臣妾做不到啊！

魏南池似乎猜到他的不以為然，問他：“你知道聲聲慢嗎？”

“好像聽過。”

“他是個很有天賦的CV，早年在網配圈子挺有名氣。”魏南池把小陳剛倒的溫水遞了一杯給李鶴，繼續道：“後來他朋友想帶他試試商配，結果他一進棚就麥僵，想盡辦法都不行，最後反倒連網配也沒信心了……喝點兒水吧。”

“……什麼意思？”李鶴茫然，魏南池是在安慰他嗎？他怎麼覺得壓力更大了？！

“所以你想啊，最差也不過這樣，反正有墊底的你擔心什麼？”

“……”李鶴被這心酸又歡樂的“喜聞樂見”稍稍治癒，感嘆道：“也對，最差不過是退圈，跟我現在也沒區別。”

一擊會心，魏南池眼神黯了黯，最終什麼也沒說。

事實上錄音過程十分順利，李鶴從棚子裡出來時，魏南池正靠在門邊等他：“你這不是配得挺好嗎？”

李鶴笑了笑，看起來有些敷衍。

魏南池不以為意，也笑了：“你是不是該謝謝我，請我吃頓飯什麼的？”

李鶴微微一愣，抬眼細細端詳著魏南池的表情，想看明白他的得寸進尺是不是個玩笑，可結論終究是一片空白，他向來是不懂他的。“……那我把薪水給你？”

魏南池倏地收了笑，表情有些難看。

氣氛凝滯間，小陳恰好過來請他們參觀工作室，魏南池欣然同意，李鶴不好一個人離開，只得跟著去。

工作室就在樓上一層，環境看起來不錯，起碼窗明几淨日照充足。不算寬敞的區域裡滿滿當當擠了二十來張辦公桌，員工大多很年輕，穿著也很隨意，李鶴甚至注意到有人踩著雙人字拖。

小陳笑著說這裡沒什麼機密，隨意地帶著他倆滿辦公室亂晃，為他們介紹那些張貼凌亂的海報和隨處可見的公仔、手辦。李鶴一時間興致很濃，小陳見了笑著打趣：“大大要是喜歡不然畢業來我們公司好啦？我記得你剛才說過快畢業了吧？”

當然只是玩笑話，但李鶴還是老老實實回了：“我到是想來，可我已經賣身給別人家了怎麼辦？”

小陳隨口問道：“什麼公司呀？”估計意識到不妥，又很快補了句：“不方便說也沒事，我就隨便問問。”

李鶴不像魏南池那麼警惕，他倒是無所謂：“沒什麼不能說的，（最討厭取名字取名字什麼的可難了）集團……”

沒等小陳接話，魏南池卻突然出聲：“你畢業了要去B市？”

“嗯。”李鶴回頭看了看他，隱隱察覺到魏南池的表情有些嚴肅，他怔了下，再想細看對方已經偏過頭，半張臉都藏了起來。

☆、生命大和諧

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