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衣服放在門口,你洗好了就自己拿。”
段衡的聲音從門板的另一邊傳來,隔著嘩嘩的水聲,顯得朦朧而不真實。秦玉濤看見對方的影子做了一個彎腰的動作,很快就從玻璃上消失了。
秦玉濤走到門邊,旋開門。從半開啟門縫裡,他看見門角的地上擺著一個小板凳,上面整整齊齊的疊著幾件衣物。
那些衣服並不是很新,樣式也很普通,可在昏黃的光線裡照著,顯得特別柔軟。
秦玉濤把視線從衣物上抬起,發現段衡已經不在客廳裡了,但對面廚房的門卻半攏著,裡面隱隱的透著光。
知道對方是顧慮到自己,所以才避的嫌。對於這種體貼,讓秦玉濤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感激有,不好意思也有,甚至還有一些奇怪的空落落的感覺。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跑到了這裡來,也許是因為這幾天太痛苦了,而那個人又總是那麼一次次的朝自己伸手,把自己拉出險境……所以,在潛意識當中,他就把這裡當成了一個避風的港灣。又或許,他只是純粹的需要一個無關的人來幫助他發洩這份痛苦……
冰冷的空氣順著半開的門縫湧進浴室,秦玉濤赤裸的身體上立刻泛起了戰慄。沒有再胡思亂想下去,他從板凳上捏起衣服,穿了起來。
那些衣服大概是段衡自己的,比起秦玉濤平日穿的要大了幾個尺寸。猶豫了一下,秦玉濤咬著下唇抬腿把對方的內褲提了上去。因為襯衣的袖子和褲管都長了一截,秦玉濤只能把它們都挽了起來。
洗過澡又換上了乾燥的衣服,秦玉濤頓時就感覺自己身上暖和了很多。他穿上浴室門口早擺好的棉拖鞋,朝廚房走去。
“洗好了?”廚房裡正在擺弄著什麼的男人回頭,看到秦玉濤呆呆的站在門口瞧自己,他走過去推秦玉濤。
“去床上躺著,床我給你鋪好了,被子裡暖和。我煮點薑湯,馬上好。”
推著秦玉濤上了床,段衡用被子裹住對方的身體。就在他鬆手要離開的時候,秦玉濤抓住了他。
段衡低頭看他:“怎麼了?”
秦玉濤掀了掀嘴唇,幾次張嘴,但最後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說不出來就別勉強。”把他的掙扎看進眼裡,段衡在他的額頭上拍了一下,“把頭髮擦汗,我就那麼一床被子,別給弄溼了。”
從抽屜裡拿出一條新毛巾,段衡把它兜在了秦玉濤的頭上。
“自己擦乾。”
被大毛巾蓋了滿頭的秦玉濤看著段衡轉身走進廚房,沒過幾分鍾,他又拿了一個茶杯出來。
見秦玉濤還在慢吞吞擦著,段衡把茶杯往床邊櫃子上一擱,乾脆把毛巾蓋住秦玉濤的整個腦袋狠狠地揉了一頓。
“行了,把薑茶喝了。”
把杯子硬塞進秦玉濤的手心裡,段衡命令著。
秦玉濤端著手裡暖暖的茶杯,吸了下鼻子。生薑那腥辣的味道衝進了他的鼻腔,那氣味刺激地他閉起眼睛撇開臉。
“別光端著,趁熱喝。不然,明天早上,你準感冒。”
伸手順了順秦玉濤被自己揉地亂七八糟的頭髮,段衡低聲催促。
秦玉濤嗯了聲,端起被子就灌了下去。那薑茶熱辣辣地燙著他的喉嚨,一路暖到了胃部。
段衡接過秦玉濤手裡的杯子,把人塞進被子:“你今天就在這裡睡吧,反正我待會兒還要去醫院。有什麼事,睡過一覺就好多了。我幫你鎖上門,不會有人進來的。”
“你要走?”聽到段衡並不打算留在這裡陪自己,秦玉濤抿著唇,臉上滿滿的都是失望。
“我娘剛做完手術,這幾天我要陪夜。”有些為難地看著秦玉濤,段衡低聲安慰。
其實他這次回來只是來拿些換洗衣服,誰知道正碰上秦玉濤。也算是對方運氣好,若是自己今天晚上不回來……想到這個人有可能這樣在門口等上一夜,段衡的心軟了軟:
“你放心,我等你睡著再走。”
“你孃的手術……”
“託你的吉言,很成功。”
“真的?”幾天以來,秦玉濤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心雀躍了起來,“太好了!”
“醫生說再過一個月就可以痊癒出院了。”
看到段衡臉上溫柔的笑意,興奮過後秦玉濤忽然想到了什麼,面上的欣喜也沈寂了下來:“那一個月後你就要走了,是嗎?”
段衡看著他沒說話,秦玉濤緊緊地盯著他,感覺對方那雙漆黑的眼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