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寂影事後在沒人見證下承認了一次王子微的未婚妻身份,同意王子微繼續打攪自己並對王子微照顧有加,但在那之後,二人就再沒有過任何感情交流。王子微出國前認識寂影多少,現在還是多少,區別就是寂影的頭髮長長了點。尤其在今天這個時候,王子微悲觀地想到,寂影答應自己這一切說不定只是因為寂影懶得和自己說話。
儘管看不到希望,王子微還是選擇了呆在寂影身邊,就像明知寂影今天不會回來,卻依然在等待一樣。
絕望的等待,在很多人看來很愚蠢,但能幹出這種事來的都是真正堅強的人,往往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見證到奇蹟的發生。
狗娃吃過晚飯就過自己的平安夜去了,貓也有自己的世界。
王子微感到,也許,現在,全世界,孤單的就只剩自己一人。
客廳的古典掛鐘敲響了。
十二點整。
王子微終於放過了無辜的掛鐘,看向窗外。
既然時間已經宣判,也是時候該廣闊一點了,無論心還是視野。
夜,一如既往地無邊。
夜幕下……
昏黃的路燈下,站著一個漆黑的人影。
一瞬間,王子微的目光在人影處定了格。
夜,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散發著詭異的色彩。
而那黑色的人影,在夜的背景下,散發著一種更詭異的色彩。
這種色彩由黑色構成,沒有任何夾雜,卻是如此的柔和。
漆黑的頭髮,漆黑的眼眸,漆黑的牛仔套裝套,漆黑的運動鞋……一系列的純黑。
與月光同調潔白的臉上,一副夜風般虛無的表情,詭異,邪魅,卻暖暖的……
彷彿正與夜色融為一體,又彷彿剛從夜色中誕生。
是神聽到了自己的願望嗎?
還是夜聽到了?
又或是……那個人感應到了?
王子微等待著的,那個如此適合黑夜的人……
寂影似乎發現了王子微,抬起頭來,微微一笑。這一微笑不如初見時的淡定,那張已經很熟悉的臉上滿是遮不住的疲憊——近似虛脫的疲憊,一路跑回來的成果——寂影和不擅跳舞一樣不擅長跑。
透過陽臺看見客廳裡的王子微,寂影做了一個傾聽的手勢。
平安夜的鐘聲,聽到了。
鐘聲和眼前的景色一同在王子微的世界裡模糊了,唯一清晰的,是那個黑色的人影。
那個曾驚嚇過、擁抱過、毆打過、照顧過、欺騙過、感動過自己的人……
夜風撫過運動過後的面板,涼涼的,好舒服。
站著喘會兒氣,寂影收拾完狼狽,剛要上樓。突見王子微從客廳衝向陽臺,衝法很彪悍,到了欄杆還不減速。寂影心想這傢伙莫非想要跳樓,想法還沒成形,王子微已手撐欄杆縱身一躍從二樓跳下。
按理說二樓的高度,尤其是寂影所住的這幢能去當偷工減料樣品樓的二樓高度,只要跳不出頭朝下的標準姿勢,基本不存在死人的可能,連受傷都機率微小,屬於想出風頭都沒人看的低難度係數,喜歡強身健體的倒可以每天跳一跳。
儘管理論如此,寂影的身體還是趕在大腦前做了一個愚蠢的舉動——衝上前去接王子微。
這一接的結果自然是兩人一起壯烈地倒在地上。
這次換成寂影墊底,衝擊的麻木感從背部湧上全身,痛什麼的且拋開不提,要是這一撞弄出個骨折什麼的,寂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向果鑫藍曉解釋。
躺了幾分鐘,痛楚減退,寂影訪問一下全身神經,好象沒什麼地方特別痛或特別不痛,看來危險期度過了。
趴在寂影身上的王子微似乎沒有起身的意思。反正這時候沒人經過,躺著休息一下也無妨。幹出這種事的王子微讓寂影連想罵的心情都沒有。
記得誰曾經說過,這個年紀,衝動一點沒關係。
晏京說的?不對,好象是寂影自己說過的。
“騙子……”
“什麼?”寂影沒料到這種情況下先捱罵的竟然還是自己。
王子微從寂影胸前抬起頭,淚水滿臉,寂影心一緊,又要洗衣服了。
“你是騙子,你說過不回來的。”王子微抽噎著一字一頓,終於拼出一句完整的話。
“下班了。”寂影說。
王子微:“你騙人。”
寂影:“你跳樓已經死了,我騙的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