諧。杜晗一時間看得有些不忍,直到施譯叫了她兩聲,她才回過神來。
“醫生怎麼說?”
“積鬱成疾。”
四個字把施譯打入了萬劫不復之地。他沉默地站立著,眼神粘著在杜唐的臉上,無法挪開。
杜晗給他搬過一張椅子,示意他坐下。兩個人在這病房裡相對無言,只是這沉默因為一室柔和陽光的原因倒也不顯得沉悶。施譯取過果籃裡的蘋果,專心致志地給杜唐削起蘋果來。
他現在已經能削出兔子的形狀了,雖然看過的人都說像豬,但他覺得豬也不錯。削完一隻,又削一隻,一字排開擺在桌子上。那些早削好的因為氧化的緣故,刀口邊緣已經泛黃。
杜晗看不下去,劈手搶過他手裡的刀子,把人拉到走廊上,掩上門,“想知道他為什麼會進醫院?”
施譯點點頭。
“早上五點多來敲我的門,渾身的煙味和酒味,我還沒問什麼,他就倒在門口了。”她沒見過那樣的杜唐,這不是那個躲在廁所裡其實偷偷哭泣的少年,也不是那個她所謂的“人看人心疼豬看豬心疼”的求而不得的男人,今天早上的杜唐,他身上濃重的頹廢和哀傷,他發紅的眼眶和絕望的眼神,讓人觸目驚心。
“我可能是最瞭解你們故事的人,因為我愛這個弟弟,所以我能包容接受他的一切,包括你,包括你們這段畸形的感情,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你爺爺,斯溫,不用我猜,肯定也在想法子勸你,拆散你們,這還都是家人,外人呢?這個社會對同性戀的牴觸都是這麼野蠻暴烈,更何況是這種父子關係?”杜晗深深地嘆息,“施譯,不用我說,你捫心自問,你退縮了嗎?你鬆開手了嗎?你有勇氣面對這一切嗎?為了躲避別人的猜忌,也許你們需要告別現在的交際圈,隔一段時間就換一個地方,你可以嗎?等杜唐老了,你要擋在他身前,你護得了他嗎?”杜晗說著說著,哽咽起來,濃密睫毛下分明有淚水湧出,她一隻手捂住口鼻,遮住了大半張臉,可是露出的那雙眼睛,卻比所有言語都顯得絕望萬分。
“施譯,你做不到,現在這種程度你已經退縮了,我又怎麼敢把這個笨蛋交給你?趁現在他被爸爸逼著結婚,求你遠遠逃開,逃得越遠越好,就當是他負了你也好,不要給他任何僥倖。你知道他為了你可以與所有人為敵,等到那時候,等到他把那顆沉甸甸的心交給你,等到他眾叛親離只剩下你時你才離開,你才放棄,施譯,他會死的……”
施譯記不清自己是怎樣倉皇而又狼狽地奪門而出的。
醫院裡。
杜晗站在走廊上,靜靜地等胸口翻湧的情緒平穩下來以後,她才補好妝,推開病房門。幾乎是她剛一進去,杜唐就睜開了眼睛,依然是困頓而迷濛的,看來是剛醒。
他的神情有些不安,“有人來過嗎?”
杜晗一驚,有些僵硬道,“沒有啊,怎麼?”
“好像聽到你在和誰說話。”半夢半醒間似乎傳來隱隱約約的人聲,那聲音聽上去是如此熟悉,恍惚間他努力想了一下,才發現那竟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聲音。是……施譯嗎?是施譯站在自己眼前嗎?但等他醒來,卻只看見杜晗一人站在眼前。
巨大的失落瞬間席捲了自己,直接自然得甚至等他察覺時,只剩下了錐心的疼痛。
“也許是做夢了。”
“是啊,是個好夢。”
“這是?”杜唐目光轉上那一排排排坐的蘋果,歪歪扭扭醜不拉幾的,但排在一起倒有種莫名的喜感。
“哦,剛才閒著沒事,就給你削蘋果來著,你不是老喜歡削兔子嗎,我就試了一下,結果就削成這副挫樣。”
杜唐拿起一個,仔細端詳了片刻,眉宇間舒緩起來,神情有些恍惚,像是在追憶什麼,半晌後他勾起唇角,露出溫柔的笑意。
“怎麼了?”杜晗有些心虛,她怕杜唐看出什麼端倪。
“沒什麼,只不過想起一個連蘋果都削不來的笨蛋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結束,這個情節快要過去鳥~~~~~~~~~~再虐下去我自己都要吐血了,媽蛋每天寫的時候鼻子都感覺酸酸的啊!
☆、我把我的心給你,請你收留它。
施譯後來再只見過一次杜唐,大概就是在杜晗那番談話之後的幾天,天氣並不很好,灰濛濛的,雲層從遠方堆積過來,黑壓壓地壓在人的頭頂,像是要下雨,空氣裡都是溼溼的粉塵味。施譯已經沒再去上學了,這時候距離高考似乎還剩下四五十天吧,爺爺已經替他打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