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瀟很滿意段涵之的反應,抱著手臂享受似的欣賞著。
良久段涵之問了一句:“憑什麼相信你?”
呂瀟有準備似的回答:“憑這個。”他翻出來一疊照片,遞給了段涵之。
段涵之沒有接,就著他的手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轉移了。
照片上的楊毅□著身子,他的身下是同樣□著的呂瀟。他對著鏡頭笑著,那完全是勝利者取得了長久以來渴望的勝利,笑容嫵媚又殘忍。
於是段涵之再也沒有說一句話。他站起來,腳步有些跌跌撞撞。
段涵之哪兒也沒去,他跌坐在咖啡館的拐角處,抱著膝蓋把頭深深的埋了下去。他唯一擁有的東西,此生最珍貴的愛情,他自以為無瑕的愛戀,已經染上了一層漬色,如同那黑色的墨絲絲染染浸透到白開水中,劃開了一幕純黑的暗色。
他不禁在想,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什麼是自己可以信任可以依賴的,長久以來支撐著自己走到現在這一步的信念又到底是什麼?
他又茫然又心痛,簡直要喘不過來氣了。
什麼都太脆弱了,一觸就碎,難道是生活在水晶宮裡嗎?水晶宮裡沒有美麗的國家,沒有慈祥的父王母后,沒有瀟灑翩翩的王子,也沒有忠誠不二的僕人,有的只是背叛,欺騙,以及早已破碎不堪的心。
他想起了Brian,突然間他非常的想念他,想立刻見到他,想看著他眼影下的眼睛,想看著他輕啟雙唇。
他站起來,身形微微顫抖,突然間,他一動不動。他的目光已經要呆滯了。
前面兩道人影,男的高大挺拔,熟悉極了的背影。女的小巧婀娜,長髮飄飄。兩個人很親密的並排走著,走進了段涵之剛去過的咖啡館。
他們兩個靠著窗子坐下,開始親暱的攀談起來。
段涵之站在窗外,隔著玻璃看著楊毅露出含蓄又不失風度的笑容,那熟悉的溫柔讓段涵之的心又狠狠的抽搐了兩下。
小娜的臉看起來夢幻般的幸福,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傾心愛慕時特有的美麗笑容讓她如花朵般綻放。
一幅再和諧不過的畫面,刺傷了段涵之的雙眼。
後來段涵之收拾了東西,很快的離開了這裡。他沒有地方可去,只有回到他曾經呆了四年的城市。他隨便找了間房子住了下來,也不著急找工作。他想讓完全的放鬆一下。
他沒有告訴楊毅自己跟他分手的原因,只是告訴他兩個男的不合適,更何況楊毅家裡還要讓楊毅結婚,兩個人還是分了好。
他沒有當面跟楊毅說這些,而是在一切收拾妥當自己要離開的那天留給了他一封信,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他沒有覺得自己不負責任,相反的,他覺得,已經染上雜質的愛情是不值得維護與期待的。
只是在回到這裡的時候,每一草一木都讓他回想到曾經的歲月,那少年的悸動,純真的眼神,還有一起走過的那些路,都活生生的出現在段涵之的眼前。他們彷彿有生命,會呼吸會移動,它們撥出的熱氣讓段涵之感覺灼熱,它們在他眼前不停的晃動讓他感覺到眩暈。所以他只能逃,逃進屋子裡,緊緊關上門。他覺得冷,儘管是夏天,他卻覺得涼風從窗縫和門縫裡鑽過來,緊緊纏繞著他不放。他只能摟緊自己,給自己取暖。
他會做夢,會夢見在老家的時候,楊毅帶著他去那座小小的山坡。夢裡依舊是藍天白雲楊柳青,站在山坡上可以望見下面的水稻清凌凌,對面公路的汽車呼嘯而過。楊毅對著他笑,他就在眼前,觸手可得。段涵之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觸控他,結果他卻消失不見了。段涵之驚慌極了,他大聲喊著楊毅你在哪裡,你出來啊,但是卻沒有人。他轉過身,卻發現楊毅的懷裡摟著呂瀟,兩個人在忘情的擁吻。淚水一下子充盈了段涵之的眼眶,他終於哭了出來。他沒有上前分開他們兩個,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驕傲不允許這樣。但是他的心卻疼極了,好像心被整個剜了出來似的疼,疼的他的眼淚掉了下來。他無力的癱倒在一邊,一邊看著他們兩個一邊哭,那哭聲撕心裂肺,隨著夏風飄啊飄,飄在了那一方湛藍天空上。後來他站起身,擦了擦眼淚,說楊毅你既然有別人,就別指望我還能愛你了。我不要你了,我還能找到好的,比你更愛我。說完他就轉過身開始跑。路很崎嶇不平,偶爾有尖石子扎的他的腳心生疼,但是他卻不在乎,他一直跑啊跑啊,風在耳邊呼嘯而過,而流水一直在嘩啦啦彷彿在為他喝彩。他彷彿看見前面有一片五顏六色的花園,在陽光下閃亮著。他還隱約嗅到了花香。於是他更加賣力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