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顏透不想和這裡面的人有任何交集,卻也不打算惹怒誰,畢竟能進到這裡面來的根本就沒有善茬,又看在他也是亞洲人的份上,便沉默的站起來帶他到了二樓靠牆的書架前,說道:“上面兩排都是。”
那獄友也就一米六幾的身高,平日柔柔弱弱的,輕聲道:“你幫我拿幾本唄,我夠不著……”
顏透不疑有他,只得不耐煩的搬過梯子爬上去,皺著眉頭挑選。
小獄友目光糾結的仰頭瞅著顏透的背影,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然猛地伸腳勾倒了梯子,趁著顏透失去重心的剎那,又使勁兒推了他一把。
這情況發生的實在突然,簡直防不勝防,顏透慌亂中拉住書架,卻還是帶著一堆書摔了下去,頭磕到地上磕的七葷八素,同時感到後背剎那間極度刺痛,還來不及驚呼,人就蜷縮了起來。
那獄友緊張的後退了幾步,愣愣的站了一陣子,見書堆裡的顏透仍舊沒發出半點聲音,甚至沒有動彈,才露出害怕的表情,急急忙忙的往樓下跑去。
血,漸漸濡溼了陳舊的地板,浸透了書頁,令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恐怖的氣息。
“陸先生,如果可以的話,就按這個設計圖施工了。”
新僱傭來的助理規矩的站在辦公室裡,捧著建築公司剛剛傳真來的樣圖報告。
陸青衣點頭,又吩咐道:“和他們講一定要按進度完成,還有,白先生來紐約的事要安排妥當。”
“好的。”助理點了點頭,轉身開門離去。
陸青衣摘下眼鏡放在桌上,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怎麼回事,他今天總有點心神不寧。
因為已經暗自決定了要在紐約陪伴顏透,之前在北京的畫廊便不打算做了,若不想轉行,只好一切重新開始。
耽誤了白笙那麼久的時間,他也很抱歉。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手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是助理在外面撥的:“陸先生,剛剛Gabrielle小姐打來電話,約您去見她一面,越快越好,說是有急事。”
陸青衣平時不會與顏透家人多聯絡,聞言有點急:“Nate怎麼了?”
“對不起,我也不清楚。”助理道歉。
“我知道了。”陸青衣立刻掛了電話,拿著車鑰匙就匆匆的往外跑。
不管發生什麼,Gabrielle總不是個會找他閒聊的人。
曾經總是燈火輝煌的莊園不知為何有點肅穆。
陸青衣被管家接到會客室,喝了半杯咖啡,才等到女主人出現。
Gabrielle在這一兩年裡好像老的很快,乍看起來和當初闖進中學宿舍的大美女已經像是兩個人了。
“抱歉,聽說你最近很忙。”她淡聲道歉,語氣裡沒有歉意。
陸青衣不安的笑了笑。
Gabrielle坐下,愣了半晌,而後說:“叫你來,是早晨……小透的外公去世了,他有一部分遺產是留個小透的,要求在他出獄之前,交給你保管。”
陸青衣還沒忘記曾經這家人是如何各自對那筆財富虎視眈眈的,聞言只是問:“你得到你想要的了麼?”
Gabrielle笑了笑。
陸青衣瞬時明白,也沒再追問,表情卻有點難看。
Gabrielle道:“你怕我對你怎麼樣麼,我父親之所以這麼安排,就是不要我動你了,況且小透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我從來不想失去我唯一的兒子。”
陸青衣眼神看向別處,他明白皆大歡喜的情況是永遠不存在的,生活是永恆的妥協。
正在這時,一個傭人捧著無線電話進來道:“小姐,您的。”
Gabrielle接起,只聽到裡面律師講:“今天監獄裡發生了意外,少爺受傷了,已經送到醫院急救,現在情況不明。”
“怎麼回事?”Gabrielle抬眸瞅了眼陸青衣,臉色發白,表情卻保持鎮定。
律師說:“好像在圖書館爬梯子時摔倒,正好摔到了釘子上,扎到內臟……”
“我去找你,見面說。”Gabrielle打斷他。
律師問:“要通知陸先生嗎?”
Gabrielle回答:“不用。”
只因為顏透之前囑咐過太多次,不管自己在監獄裡怎麼倒黴,都不可以跟陸青衣多講。
所以現在陸青衣仍舊不解的瞅著這位強顏鎮定的母親,生怕打擾了她似的,完全事不關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