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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魏老師是當夜去世的,這一句話,有如臨終託孤。

然後,就是Ryan為他,傾注心力的很多年。

手撫過冰冷的石碑,“有些債欠了還來不及還,沒想到就永遠也沒機會了,”寧冉的聲音有些發澀。

Ryan在他身後嘆一口氣,“老師為你做的一切,他自己也覺得滿足。”

寧冉站起來,Ryan寬大的手掌搭上他的肩,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不要辜負。

沉重的氣氛顯然不適合節日,片刻,他按住Ryan的手,笑了下,“我知道了,師兄。”

他鮮少這樣稱呼Ryan,語氣還帶著幾絲戲謔,Ryan終於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緊緊握了下,“走吧。”

回城的路上,寧冉仰躺在副駕座上,Ryan坐進車裡,並沒急著開車,他脫下外套搭在寧冉身上,“你臉色不好,睡一會。”

下意識地看著倒後鏡,寧冉看見自己眼下並沒有烏青,雖然為那混蛋不值得,但這一陣,他每天都睡的不算好。

車發動的時候,他閉上眼睛,其實並沒有睡意,為什麼無論他怎麼裝作沒事,Ryan總是會知道。

原路返回,車裡再沒人說一句話,車再次路過那個農貿市場已經是下午,和早晨出來的時候的熱鬧截然相反,路上很安靜,沒有售出的金桔樹被小販們隨意丟棄在路邊,沿著牆角一地的殘枝敗葉,滿眼蕭瑟。

嚴家除夕夜的團圓飯不只是家宴,Ryan沒出聲,寧冉也沒問他,返程的航班究竟是幾點。

車開在小區裡停下,Ryan下車,他也跟著下來,路邊停著另一輛黑色的汽車,司機看到Ryan立刻下車拉開車門,寧冉站在一邊,Ryan對司機擺一下手,轉頭看著他,“我送你上去。”

寧冉沒推辭,電梯狹窄的空間迫的他幾乎喘不過氣,能感覺到背上冷汗涔涔往外透,他把背脊挺的筆直,但是Ryan一下攙住他,目光深沉地看著他的眼睛,“以後總會好的。”

勉力對Ryan笑了下,“我知道,我還是決定聽你的,這毛病,等有空了一定去好好治。”

很快到了第十五層,他走出去,Ryan留在電梯裡。

眼看著門慢慢合上,寧冉擠出他所能給予的最燦爛的笑,他揮揮手,“再見,Ryan,再見。”

一道門隔開兩個人,電梯上方的數字跳動的越來越小,寂靜的樓道里再次剩下寧冉孤單單的一個。

有些人的出現,好像,最終,就是為了告別。

(六十六)

除夕之夜竟然是大醉酩酊,最後寧冉醉倒在床上,應該是時間已經將近零點,今年春節市區鞭炮終於開禁,窗外菸花繽紛五彩,隔著窗噼啪的鞭炮聲喧鬧不停。

只開著床頭燈,最後也伸手關掉,今天晚上怕是也只有醉一場才能睡得好。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頭暈暈沉沉,下意識地手伸到床頭摸來手機,但螢幕燈分明沒亮,過了片刻,才轉身揭起座機的話筒。

電話放到耳邊,他模糊地發出一聲聲音,立刻,那邊像是帶著極大的意外問道,“你真的在家?一個人?”

含糊地嗯一聲,這聲音熟悉的揪心,寧冉隨之一個挺身坐起來,操的,這不是陳躍嗎?幹嘛讓這混蛋知道今晚上他只能一個人在家?

“你等著,我這就過來,”沒等他說話,陳躍急不可待地說完這句,並且絲毫沒容他反對地結束通話電話。

聽著嘟嘟的忙音,寧冉怔怔地愣了回神才確認,連著半個月的音訊全無,陳躍是真的要來了。

立刻把話筒穩穩放回去,幾乎是床上彈起來,下地的時候腿一軟,他身體向前躥著踉蹌幾步手扶著牆壁才沒摔倒,衝到廚房拿來一個垃圾袋,床頭地上還倒著一個空空的白酒瓶,菸灰缸裡堆滿了菸蒂,地上還散落著菸灰,讓他的苦悶無所遁形的狼藉不堪。

垃圾一點不留地都收進塑膠袋,地上也打掃乾淨,又出門把垃圾袋乾脆扔到安全梯間的垃圾桶裡,回到屋裡窗子開啟,一直到洗完澡出來,東北風呼呼往裡灌,房間裡菸酒混雜的頹靡氣味應該全部消散,他才把窗關好。

最後,搖搖晃晃地走到客廳沙發坐下,寧冉其實意識依然模糊,渾身虛軟,他像是憑著本能一口氣做完了這些。

本能,他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樣的本能,只是知道自己實在恥於讓陳躍看見他的落寞。

等著的時候,連外邊的鞭炮聲都停了,夜半的寂靜,而他就